金枝默默地又打量了這五人一會兒,將屋內的情況、以及這些人的身份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那中年和青年應該是這裡身份最低的人,一左一右坐在那老人與少年的下首,而那個能作主把她爹趕出酒樓的小孩,坐在主位,看起來應該是這裡身份最高的。
金枝緊張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畢竟小孩雖然難纏,比起心思複雜的成人,卻也是最容易對付的。
金枝定了定心神,隨後在邢掌櫃的一聲呼喚下,走進了包廂,四周的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定格,她能感受到整個包廂的人都把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打量的同時帶著懷疑。
金枝的步伐一頓,內心有些發毛,但想到金父,又堅定起來,迎著這樣的目光走向了邢掌櫃讓人準備的臨時灶臺。考慮到她的身高,這裡用的是最矮小的火爐,臺面也是比對她最適合的高度,這讓金枝又從容了幾分。
四周沒人說話,也沒人異議。
金枝鬆了口氣,向著五位客人鞠了一躬,便準備開始做拉麵。
而這個時候,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男孩開口了:“等一下。”
金枝只得無奈停手,心裡已料到不會如此順利,倒沒怎麼慌張。
“掌櫃的,別告訴我,一個酒樓的大廚竟然是個小女孩?”男孩看著金枝,面上不顯神情,只是在對邢掌櫃說話時語氣中透著不滿,似在怪責邢掌櫃這敷衍的態度。
邢掌櫃簡直汗流浹背,天知道他絕不敢有半分敷衍,作為青葉鎮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在這裡也是有人的,早就有人支會他一定要好好招待這些人,但問題是讓金父出來,他實在是擔不起這後果啊,萬一把這小祖宗嚇到了怎麼辦?
可惜男孩很明顯無法體會他這番良苦用心。
“這位小少爺,”作為引起這個事件的提議者,金枝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了,而她一說話,那個男孩的目光又看了過來,“少爺明鑒,小女雖然不是酒樓的大廚,卻是大廚的女兒,家父身有隱疾著實無法面見尊客,所以小女才鬥膽代替家父前來,雖不說能在廚藝上勝過家父,但我所展示的卻是別有一番趣味。”
“趣味……”男孩咀嚼著這兩個字,又打量了金枝一番,也不說好或不好,金枝一顆心簡直吊到了嗓子眼,就在她以為男孩會勃然發怒時,男孩卻理了理袖口,懶散地說道,“算了,既然你父親有疾,少爺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那就你來吧。”
第一關,過了!
金枝真心實意向男孩稽首道謝:“謝少爺!少爺萬福,接下來小女將為少爺你獻上這世上最長的面!”
“最長的面?有點兒意思啊。”男孩挪了挪身子。
金枝已經開始和麵了,她的速度很快,因用的材質是精品,和出的面團不僅面色白,而且黏性與韌性都不錯,然後金枝便帶著適宜大小的面團開始舞動起來。
她的動作便是她所說的特色,當然不是她研發的,拉麵是北方的特色麵食,味道僅是一方面,它真正的特色卻是面藝表演,這讓客人在吃的同時還能擁有視覺上的享受。
但金枝的動作是與眾不同的,說來諷刺,這是紀香教給她的,為了在府中站穩跟腳,紀香可謂是用盡了手段。
紀香懂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金枝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從未見過她學過那些,但她就是會了。
她總是那般不合時宜,可是也總能讓人認可她、倚重她。
金枝從她身上學到的只是滄海一粟,但在這一刻卻足夠了。
金枝跳著,雙手在空中動作優美的翻飛,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面團就在她的手中活了過來一般,如銀蛇般依偎著她的手她的人扭動狂舞起來。
她的動作很流暢,自然優美中彷彿有著一種韻味,無法言說,卻足夠吸人眼球。
若一定要找出缺點,那便是她人實在太小,總覺得缺了一絲風味,但這樣的缺點在第一次見到的人面前足以用動作彌補。
表演無疑是很成功的,就連先前不怎麼感興趣的另外四人也認真看了起來。
金枝也喜歡烹飪,她享受著這只一心做美食而什麼都不用想,讓腦海放空的輕松時刻,而她的喜悅似乎也傳遞到她手中的面條中,它舞得更加靈動輕快起來。
因為先前許諾了要給男孩做出最長的面,金枝先為他單獨做了一份,等那根長得有些離譜的面條下鍋,這活算是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則在麵食的味道上,而由緣客酒樓提供的湯料自然毋庸置疑,金枝也沒想再加其他東西破壞原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