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下去,祝聞祈眉頭便皺得越深。
“祝道長?”
綠枝站在不遠處,探頭看了好幾次,而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喊道。
祝聞祈正沉浸在思考中,聞言猛地回過神來:“嗯?”
“……您還沒吃飯嗎?”綠枝有些欲言又止。
石桌上的飯菜早已變涼,只消粗略掃過去,便知祝聞祈一筷未動。
“這個啊,”祝聞祈從躺椅上坐起身,對著飯菜莫名沒有什麼胃口,只是朝著綠枝笑了笑,“馬上便吃,你先忙你的。”
綠枝沒多言,只是轉移了話題:“寄信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一樣訊息。”
“什麼訊息?”祝聞祈開口問道。
“他說西南方向有人在渡劫,動靜很大,連著好幾天都有天雷降落……還朝著咱們這個方向來了。”
嗯?
他抬頭望了眼,不遠處果然陰雲密佈,悶雷滾動,時不時便有驚雷落下,巨大聲響跟著傳來,讓人不禁膽寒。
幾乎是下意識的,祝聞祈開始推算起來。青巖鎮那片是在西北角,他們應該還未離開……所以不會是婁危。
只要不是婁危,是誰渡劫都好說。反正雷也劈不到他身上,有什麼好急的?
於是祝聞祈語氣顯得隨意起來:“不必擔心,天雷只針對渡劫之人,不會劈到凡人身上。”
見他這麼說了,綠枝也只好點點頭,本想再提醒一句祝聞祈記得把飯菜吃了,卻發現那人已經重新躺回躺椅上,手撐著頭,闔了眼。
長睫落下,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淡淡陰影。
綠枝下意識放輕了呼吸,輕手輕腳地退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
後半夜。
夜涼如水,不遠處仍有悶雷聲時不時落下,轟隆一聲下去,連夜色都被照亮了半邊天。
祝聞祈睡得不穩不深,半蹙著眉,又換了個方向半蜷在躺椅上,試圖重新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陣陣轟響聲才漸漸平息下去。
夜色下,月光順著流瀉下去,祝聞祈呼吸漸緩,眉頭在不知不覺間松開,彷彿陷入熟睡之中。
門外傳來隱隱約約的爭執聲,只是這聲音沒持續多久,便被壓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院門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腳步聲逐漸靠近,最後停在躺椅前,沒再發出動靜。
“誰……”祝聞祈嘟嘟囔囔的,仍舊閉著眼,整個人蜷在躺椅中,試圖藉著剛才的睏意繼續睡下去。
半晌過去,來人沒說話。
只是不屬於他的呼吸聲仍舊存在,像是在靜靜等待著什麼似的。
夜色如墨,夜晚的風冷颼颼的,一吹過去,祝聞祈那點睏意也消失了。
他蹙起眉,極不情不願地從躺椅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極不情願地睜開眼:“怎麼不說話……”
話說到一半,在看清面前之人後,剩餘的音節被盡數吞嚥回去。
婁危背對著月光站在他面前,眼神不明。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祝聞祈徹徹底底,一動也不能動了。
全身上下僵硬的像被水泥澆築,腦海中有什麼在瘋狂叫囂,身體卻不聽他使喚,連眼珠轉動都顯得艱難。
大腦一片空白,祝聞祈緩緩眨了下眼,再次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婁危那張看不出喜怒的臉。
……不是在做夢?
來人長身玉立,如銀月色傾瀉而下,卻顯面容更加模糊,連眼神都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