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瑜:“……”
“還睡不睡?”
沈佩瑜搖頭,待眼前的混沌逐漸散去,他胸口微微起伏著,看向竇章的眼神彌漫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嗎?”
在那通電話結束十分鐘後,竇章駕車趕到時,沈佩瑜已經不再流淚了。
竇章把人扶上副駕,暖風開到最高,無言開著車,面對他的是低垂的腦袋,是故作冷漠的神情,是為了維護僅有尊嚴的虛張聲勢。
“你想說嗎?”竇章說著往前靠了一點,帶動本就不嚴實的浴衣滑落,衣領大開,露出脖子以下一段精壯有力的胸膛,他自己還無知無覺。
沈佩瑜移開目光,張了張嘴,幾秒鐘後再次搖頭:“我不知道怎麼說。”
竇章看他的眼神格外認真,彷彿用目光託舉著他,那是一種於眾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無地自容時忽然被一件大衣包裹住全身的微妙觀感。
“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心中乍然升起一股荒謬的倉皇,沈佩瑜話比嘴快:“你想不到發生了什麼。”
竇章“嗯”了一聲,他一點好奇也沒表現出來,從昨晚開始就這樣,頓了一會又問:“今天要不要請假,休息一天?”
“不請了,前陣子請的假太多,落下的工作難補。”
竇章聞言點點頭:“好,那你先吃點東西,還好不是特別燙,吃完早餐也好吃藥,然後我送你去學校。”
車接車送的,弄得跟專屬司機一樣,沈佩瑜心下嘆息,他麻煩竇章的事已經夠多了。
他無意識地攥了攥床單:“太打擾你了,我在你家待太久了,我……”
“你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嗎?”
沈佩瑜啞口無言,像是被當眾戳破謊言那樣,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嘴硬了。
就在淩晨林譯發來訊息,他表姐為躲家暴到他家避一陣子險,直到離婚官司打完,林譯家面積不大,容不下第三個人。
他當然表示理解,只是心中不免酸澀,最後只能落下一聲很輕很輕的:“……沒有。”
意外接踵而至,命運待他如此不公,飄零半生,竟然還像喪家之犬一樣狼狽。
竇章沒說什麼,輕嘆了一聲,揉揉他的腦袋:“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永遠留著你的位置。”
沈佩瑜被他揉得低了低頭,眼睫一顫。
進退維谷、焦頭爛額的時刻,也只有他會不問緣由地幫助自己了。
一切都好說,但在他選擇不吃早飯這件事上,竇章態度強硬,任他怎麼求都不鬆口,沈佩瑜最後只得妥協:“那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給我穿成這樣,我怎麼上班呀……”
竇章沒有動。
化身為某種不知名球類的沈佩瑜瞪個大眼睛看他。
竇章沒忍住,輕輕笑了一下:“你在我房間裡,還叫我出去?”
“哦哦……哦。”沈佩瑜鬧了個紅臉,逃也似的跑回昨晚睡的客房。
盡管一直以沉穩長輩的姿態自居,但當看到竇章舀了一勺粥遞到自己嘴邊,還不忘配上“啊——”的一聲時,沈佩瑜還是覺得有點太超過了。
“海鮮的,加了六種食材,熬了整整三個小時才熬成的。”竇章理直氣壯保持著這個動作,好像不就著他的手嚥下這一口是犯了多大的罪一樣。
“你自己熬的?”
“當然……”竇章拖了段長音,“當然不是,我本來想自己做來著,結果家裡沒食材了,但我廚藝一點兒不輸外面的,前兩年在國外東西吃不慣,我自己學著做飯練出來的,你別不信,要是我想,明天就能直接入職五星級酒店。”
沈佩瑜讓他逗笑,接過湯勺:“那你還是有天賦,我從小就自己做飯,到現在手藝也一般。”
“手藝是其次,規律健康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