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共苦
磨砂玻璃暈染上一層深深的霧氣,即便沒有開暖風,浴室的溫度也比外面高得多,地板濕滑,沈佩瑜小心翼翼搬了把矮凳進來,擺在浴缸旁邊,貌似從未開過工的按摩浴缸裡坐了一個人。
開啟花灑時看反了方向,冰涼的水溫陡然將他凍得一個激靈,被迫從心不在焉裡脫離出來。
一覺醒來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羊絨滑軌窗簾關得嚴絲合縫,天是黑的,看了眼時間,再過一兩個小時就該矇矇亮了。
手上抓著件熟悉的外套,一整晚都抱在懷裡,是前陣子他剛還回來的。
裸著上半身的男人靠在門框邊,晃了晃那隻受傷的手,盯著他:“這幾天還不能沾水,能幫幫我嗎?”
習慣了早晚都要各洗一次澡的人,因為受傷而降低洗澡頻率是難以忍受的。
竇章背對著他,不著寸縷。
在浴球上打出綿密的泡沫,乳白的浴液在小麥色面板上化開,沈佩瑜穿著一件長t,細心地為竇章擦著背部。
這個姿勢下其實他比竇章還要高出不少,即使是背向的姿勢,只需要再稍稍抬一點眼,就能看見大半個正面。
赤裸相對並不是第一次,不帶一絲旖旎的分明氛圍,只是水蒸氣壓得他喘不過氣。
手心下的肌膚熱得發燙,沈佩瑜分不出那是熱水沖刷過的痕跡,還是竇章的體溫就這麼高。
“要幫你搓背嗎?”
竇章從水裡起身:“不用,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了。”
沈佩瑜沒敢抬眼,腳步匆匆。
沒一會竇章擦著頭發走出來,套了件厚厚的浴衣,一條帶子鬆鬆垮垮系在腰上。
沈佩瑜背對著房門,坐在床邊,聽見開門聲,然後是竇章略帶驚訝的聲音。
“怎麼在我房間?”
“我有事想跟你說。”
竇章拉過他帶進浴室的矮凳,擦幹水漬坐上去,對上那雙玻璃珠一樣半透明的眼眸。
“你說吧。”
“那個……”沈佩瑜舔了舔嘴唇,“你不用幫我付我媽的醫藥費,我手上錢還夠。”
這話說得不是很有底氣,連他自己也聽得出來。
竇章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表情:“行,那你還我。”
“……”
沈佩瑜悄悄抬頭看他,眼神撞上之後又悄悄低了下來。
“分期付款吧。”
竇章蹲下身,越貼越近,能聞到沐浴露裡的絲柏味道沉穩,近到撥出的氣息交織,沈佩瑜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沒有躲開,只是下意識閉眼。
直到冰涼的體溫貼上前額,近在咫尺的是竇章放大的臉,他用他的額頭靠上自己的,貼了貼,隨後很快退開了。
竇章微微俯視著他:“你發燒了,自己沒發現嗎?”
沈佩瑜神情怔忪,意識到原來真正在發熱的是他自己。
竇章仰了仰腦袋,鋒利清晰的下頜線對著沈佩瑜,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知道嗎?我對你有點失望。”
帶著責備的語氣入耳,沈佩瑜手指猛地抖了一下,閉了閉眼,頃刻間眼角就泛紅了。
竇章盯著他,眼瞳幽深:“……”
緊接著他以八百米沖刺的速度將人裡三層外三層地裹成一團,眨眼間床邊只能看見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竇章咬牙惡狠狠道:“我說什麼來著?你一天不穿好衣服就容易生病,吹冷風就更不行了,不聽話啊不聽話,真該二十四小時盯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