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已經買了才告訴我,瞞不瞞我有什麼兩樣呢?”
鄒楠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就好像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他臉上所有的正面情緒都凍住了。他頓覺不可思議,沈佩瑜不應該感到驚喜嗎?
“我們約好的未來,你忘了嗎?”他質問道。
沈佩瑜啞然。
鄒楠的理直氣壯讓他也不禁想問問自己,是他忘了嗎?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滿是對未來的遐想,那些夢境五花八門,沒有一個蘊藏著這樣的感覺,這樣……推著他們各走一邊、漸行漸遠的感覺。
“你的步子走得太大了,我很難接受。”沈佩瑜心平氣和地說,“我不是說你擅作主張,但你應該提前跟我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他看見鄒楠的眉間升起化不開的委屈和憤怒,好像他的話是多麼傷人,但還是嚥了口口水,接著說了下去:“你瞞著我的事情太多了,這樣讓我感覺……我感覺你沒有尊重我,在我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你把事情全都做完了。”
鄒楠逼近一步,盯著他的目光幾乎化作實質、變成利劍將他的身體穿透,他渾身像小蟲子咬一樣不舒服,聽見鄒楠說:“我是真的把咱們倆的未來納入規劃了,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你有過背叛我、離開我的想法?”
沈佩瑜急於解釋,語氣加重:“不是,我當然沒有!”
“那不就得了?好啦,不要糾結這些了。過兩天,等房子交付之後我們一起去看裝修,好不好?”
鄒楠的臉色又恢複過來,匆匆結束了爭論,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也完全心無芥蒂那樣,推著沈佩瑜往屋裡走。
他的情緒慣常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生氣的時候什麼話都能說出口,氣消得也快,沒等沈佩瑜自己的思緒理清楚,就將事情輕輕揭過了。
“等交付的這段時間,你就跟我一起住工作室吧。”
當天他們睡在工作室的沙發床上。
沈佩瑜入睡一直困難,這段時間尤甚,正出神,一隻手透過衣服下擺的縫隙,順著後腰摸了上來。
這下給他嚇了一跳,也被冰涼的體溫刺得一哆嗦,忙按住了那隻作亂的手。
鄒楠從背後湊過來,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去吻他的耳垂:“咱倆都多久沒有在一張床上過了,你不想我嗎?”
“我今天沒心情。”黑暗中鄒楠一點點逼近,沈佩瑜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在鄒楠額頭上,他心裡很亂,拒絕地不假思索。
鄒楠不滿地哼唧幾聲,以前沈佩瑜很少會拒絕他,聽沈佩瑜聲音微弱、確實不是很舒服的樣子,也沒多糾纏,撇撇嘴:“那行吧。”又躺了回去。
這張折疊床拉開有一米八寬,睡兩個正常身量的男人綽綽有餘,沈佩瑜卻覺得有些擁擠,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們背對著背,近在咫尺,像遠在天邊。
房門沒關嚴,從沈佩瑜的角度能看見外面,寫著“南俞”的牌匾露出一個角來,金色背景上的紅字哪怕在昏暗的環境裡也十分顯眼。
一縷月色透過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沈佩瑜抬手去摸,微弱的光輝灑落下來,穿五指而過,只摸到一手虛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對話的頻率總是對不上號,從前類似的念頭一冒出來就會被他壓下,以為像鴕鳥那樣埋在黑暗裡,事情就會自動解決。
他把問題的根源看作是聚少離多的結果,原以為經歷過天災後能修複兩個人之間的裂痕,眼下看來,好像愈發成為某種奢望,隔閡是什麼時候存在的呢?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
也許真的是他把事情想得複雜……鄒楠從前說他想得太多,想得太多就會徒增煩惱。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沈佩瑜收拾東西離開了鄒楠的工作室。
沒有經過多激烈的爭吵,也算不上不歡而散。
也許暫時的分居足夠給兩個人一段喘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