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居住了兩年的小房間裡,一切都是小小的模樣,小小的積木,小小的地毯,小小的床和牙刷。
他走丟那一天的東西,院長還留著。
年過六旬的院長跪在地上,訴說當年被權勢威壓的無奈。
“那你現在和我一起曝光他。”顧濰合坐在幼時的小床上,身體緊繃,如今大大的身體,令從未長大的靈魂無比恐慌。
他看到院長搖頭,這次,他不願意尋求緣由,起身離開了。
賣他掙的錢,就當謝謝她從媽媽手裡接過他,讓他這個不是孤兒的孩子,在她的地盤白吃白住兩年的回報。
可是他離開孤兒院就在車上哭了。
這份回報,是不是價效比太低了?
那次事件後,男人徹底對他們撕開面具。
“為我掙錢,是你們這輩子的使命,是你們的光榮!我有很多孩子,我是很多人的爸爸,不按照我說的做,你們只有死路一條。”
“看到你跑步的場地了嗎?下面都是你不聽話的同伴,惹我生氣,就等著和他們團聚吧。”
他又一次把顧濰合扔進小黑屋,試圖欺負,卻被顧濰合提前準備的小刀刺中手臂。
此後他對顧濰合興趣大減,只罰他脫光衣服在冬天站在外面半小時。
顧濰合凍得靈魂似要解體。
正因如此,邪惡的話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之後每次踏上跑道,這句話就如鬼魅追隨,逼他想趕緊:下跑道!
下跑道!
下跑道!
他只想下跑道,從屍骨之上離開!
別人都以為17歲成為亞洲中長跑冠軍的顧濰合,普通人家出身,訓練和醫療團隊甚至不如市級運動員,在賽場上獲得逆天成績靠的是天賦;也以為他奪魁後突然轉而進入娛樂圈,是見識短淺、虛浮,想靠臉吃飯。
沒人知道,他身後有無盡恐懼催促。
沒人知道,他能奪魁靠的是天賦、懼怕、拼出一切的自暴自棄。
沒人知道,他多麼熱愛跑道。從見到跑道的第一眼,他的靈魂基因被喚醒,他想在這裡揮灑汗水,直到取得不了成績那一天。
小孩無法同時經歷感悟,和引發感悟的事件。
等他意識到自己有多愛時,他已經因為十幾年的超強度訓練、被虐待式的生活方式,變得不再適合體育。
體育拋棄了他,不是他拋棄了體育。
他表面療傷的本領強的很,立即根據興趣找到下一條路,只是靈魂依舊空虛。
外人看他轉變快,不知道他內心其實永遠沒有走出七歲。
言歸正傳。
之後的講述,顧濰合收著點了。
相較於傳遞不必要的情緒,他更擔心計琂的精神狀態。
憤世嫉俗不是他的標簽,但此刻的計琂反而有點和這個詞掛鈎。
“之後他還會騷擾我,但在我第一次獲獎之後,他發現他為了掩蓋最惡劣的行為而做遮掩的’收留‘行為,居然真的出了一個有希望出名的人,開始著力培養我。”
“他以前也是運動員,只得過全國獎項,所以雖然培養孤兒當運動員,是他為了東窗事發後掩人耳目的手段,但內心對拿獎這件事很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