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夏謹亭還不知道自己錯拿了顧闕的圍巾,他提著衣服回家,正撞見上班溜號的夏老爺。
在蔣夏兩家的婚事還未敲定之前,夏老爺絕不敢如此放肆,現如今仗著自個兒是親家,便日日遲到早退。
他大腹便便地走著,手裡還提溜著一個鳥籠,瞧見夏謹亭,鼻腔擠出一聲冷哼。
前幾日在夏家前廳吵的架,讓夏謹亭與夏家人徹底撕破臉,倒也不必再在面上裝和睦。
這會兒夏老爺氣還沒消,偏偏還不能拿夏謹亭怎麼樣,唯有沖夏謹亭手裡的東西揚了揚下巴:“你拿的什麼?”
“衣服。”夏謹亭說完,也沒多停留,徑自往房裡去了。
夏老爺咂摸半天才反應過來,氣得直跳腳:“你個小兔崽子,蔣少把衣服都給你備好了,你還買勞什子東西!”
夏謹亭把房門插銷,仔細檢視借的衣物,驀地發現配飾裡多了一條從未見過的淺灰棉質圍巾。
那圍巾紋樣精緻、觸感柔軟、瞧著還很新淨,夏謹亭臉上閃過一絲微愕,沒曾想租借的貨品裡竟有這全新的圍巾。
他可沒想到這是相館工作人員擺了烏龍,才錯把旁人送給顧闕的圍巾塞到他手裡。
說來也湊巧,那淺灰圍巾與藏藍西裝竟意外相襯,夏謹亭熟練地打了個巴黎結,用圍巾取代尋常的領帶。
淺灰的圍巾柔軟而隨性,正好破解了西裝給人的刻板印象,為整體造型添了一份儒雅與靈動。
這樣的變化與夏謹亭的心境不謀而合,他既不願失了禮數成笑柄,又不想太過端莊拘謹讓人誤以為他過分看重此次酒會。
像如今這樣,就很好。夏謹亭微笑著敲定著裝方案。
酒會當日,夏家可謂是嚴陣以待。
夏老爺一早命人堵住夏謹亭的房門,嚷著除非他換了蔣寬送來的衣服,否則不許他出房門。
這招堵門大法把夏謹亭逗樂了,他本就不想去蔣家的酒會,這下正好當個甩手掌櫃。
想明白這一層,夏謹亭索性躺倒了,準備悠然地睡個回籠覺。
屋裡半天沒動靜,倒讓原本穩坐釣魚臺的夏老爺急了,他搓著肉手,在院子裡來回踱步,肚子上的肉一顫一顫的,看著有些滑稽。
僕人去而複返,夏老爺急道:“還是沒動靜?”
僕人臊眉耷眼地搖搖頭。
酒會眼看著要開始了,夏老爺終於按捺不住,負氣地一揮手,破罐子破摔道:“他愛穿什麼穿什麼,反正丟人的是他,我不管了。”
夏謹亭睡得正香,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半夢半醒間,他聽見夏老爺的貼身僕人拿腔拿調的說辭,什麼“老爺允了”“許你自行穿戴”,心頭一陣好笑。
這架勢,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要“進宮面聖”呢,夏謹亭把漱口水吐進痰盂,總算清醒過來。
看著鏡中精神抖擻的新青年,他滿意地笑笑,昂首挺胸地拉開房門。
不曾想僕人正趴門上聽動靜,一個踉蹌摔了個大跟頭,疼得齜牙咧嘴直叫喚。
奈何扯著嗓子嚎了半天也沒見動靜,唯有睜開雙眼。
好家夥,夏謹亭早已走到前頭去了,只留了個英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