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在前面開車,視線總是控制不住飄向後視鏡,暗中打量後座的兩個男人,只見其中一個安安靜靜,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另外一個則蜷縮著倒在座椅間,像是在哭。
陳恕察覺到司機的視線,抬眼睨向他,聲音雖然淡淡的,卻莫名讓人心裡一突:
“看路。”
司機被逮了個正著,聞言尷尬坐直身形,終於沒有再眼神亂飛,後半程老老實實把車開到了小區門口。
陳恕付完錢下車,直接抱著莊一寒坐電梯上了樓,房間的門鎖密碼都還沒改,地板幹淨鋥亮,看的出來有阿姨經常打掃衛生。
還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只是彼此的關系已經天翻地覆。
以前莊一寒下了班就會去接陳恕放學,吃飯也好,逛超市也好,總之黏在一起就行,天黑了才回到愛巢,兩個人從進門開始就一路抱著吻到客廳,然後跌倒在主臥的大床上纏綿,耳鬢廝磨,親密無間,哪怕並沒有做到最後,也讓人十分滿足。
莊一寒每每想起那段時光,心都軟成了一片。
可感情是比月亮還要瞬息萬變的東西,現在的陳恕眼角眉梢都是疏離冷淡,再也窺不見從前的半分柔情。
莊一寒眼見陳恕俯身把自己安置在床上就要離開,控制不住冒出一股心酸,他忽然摟住對方的脖頸狠狠吻了過去,一個翻身把人壓在了下面。
說是吻,其實也不恰當,更像是發洩似地咬,力道兇狠,不多時就見了血腥味。
陳恕條件反射皺眉,想要把人推開,然而莊一寒此時力氣大得驚人,推了兩下硬是沒推動,他用雙手牢牢鉗制住陳恕的臉頰,一邊吻,一邊病態般反複念著他的名字;
“陳恕……陳恕……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樣……”
“我錯了……我當初不該把你當小情人看待……也不該不讓你親我……不讓你和我上床……我錯了……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說你愛我……說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你說啊!!”
相觸的唇間滿是鹹澀的淚水。
莊一寒說到最後一度有些癲狂,雙手胡亂扯開陳恕身上的衣服釦子,捧著他的臉用力親吻,最後竟是狠狠咬破自己的嘴唇和陳恕交換了一個沾血的吻,活脫脫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陳恕見狀一驚,下了狠力氣把莊一寒從身上掀開:“莊一寒,你發什麼瘋!”
“我就是發瘋又怎麼樣?!!”
陳恕冷漠的語句像一根針,刺痛了莊一寒本就搖搖欲墜的神經,他發洩似的把枕頭狠狠扔在地上,更大聲的吼了回去,吼完又重新攥住陳恕的衣領,猩紅的眼底滿是偏執:
“陳恕!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我死了也要纏著你!”
“信不信我動動手指就可以讓你在a市混不下去,惹了我就一起死,你書也別想念了!你家裡人也別想好過!我不想聽見分手這種字,現在、立刻!把那天的話給我收回去!!”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得青筋暴起,滾燙的淚水直直掉落下來,語氣難掩哽咽:“只要你說了,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你說啊陳恕……”
陳恕望著莊一寒歇斯底裡的模樣,有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口。他多想問問莊一寒,你知道我們的從前是什麼樣嗎?我們的前世又是什麼樣?
沒有這樣電影般救贖的開場,只有一場又一場撕心裂肺的憎恨。
可他說不出來。
對方滾燙的淚水掉落在他臉上,鹹澀一直浸到了心底。
陳恕很清楚,無論是那條掌控自己命運的黑蛇,又或者橫隔在他們之間的一切,都不會允許他和莊一寒再走下去。
恍惚間,陳恕好像看見了莊一寒身後盤踞著一條熟悉的黑蛇,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條蛇了,自從上次和莊一寒提出分手後,對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但陳恕很清楚,對方並沒有消失,而是纏上了莊一寒。
此刻那條黑蛇正懶懶盤踞在莊一寒肩頭,張大獠牙和嘴吧,貪婪吞噬著它渴求已久的痛苦。
莊一寒越靠近陳恕,就越痛苦,他越是痛苦,這條黑蛇就越高興。
陳恕見狀控制不住閉了閉眼,心中最後一絲不忍也煙消雲散,他伸手捧住莊一寒的臉頰,力道大得一度讓人感到了些許痛意,壓低聲音沙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