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恕聞言沉默一瞬,居然真的讓司機停了車:“師傅,靠邊停車。”
“吱呀——!”
司機聞言直接踩了剎車,在路邊停下,力道太猛,車裡的人不約而同前傾了一下身形。
陳恕淡淡道:“車停了,你下去吧。”
“你!”
莊一寒聞言臉色一變,似乎沒想到陳恕居然這麼幹脆利落就讓自己走了,他無聲攥緊指尖,一咬牙直接下了車,車門重重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外面的雪已經下大了,冷不丁脫離車內的暖氣,凍得人大腦一激靈,莊一寒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他咬緊牙關,隨便找了個方向悶頭直走,只想離陳恕越遠越好。
司機開車多年,生平第一次遇上這麼大的吃瓜場面,一時間居然也沒著急走,而是悄悄回頭看了眼陳恕,試探性問道:“你不追上去?”
陳恕面無表情坐在位置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機說:“大半夜的,後面是片開發區,可別走丟了。”
“……”
三秒後,車門傳來砰的一聲悶響,陳恕拿著外套直接下了車。他往回折返,大步追上莊一寒,一把將人扯回來,冷冷吐出兩個字:“上車!”
莊一寒發現陳恕追上來,奮力甩開他的手:“放開!我不用你管!”
陳恕重新攥住他的手腕,薄唇緊抿,破天荒看出了幾分隱忍的怒氣:“我讓你上車!”
莊一寒聞言這些天積攢的委屈忽然爆發,一把推開了陳恕,紅著眼歇斯底裡怒吼道:“我說過了不用你管!死了也不用你管!你聽不見嗎?!!”
“當初說分手的是你!把聯系方式拉黑的也是你!剛才讓我下車的也是你!陳恕,就算要分手你也不用做這麼絕吧?!囚犯還有改過的機會呢!!”
莊一寒近乎發洩般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狠狠砸在地上,手機!車鑰匙!打火機!錢包!到最後扔無可扔,上前用力攥住陳恕的衣領絕望質問道:
“我哪裡錯了?!我到底哪裡做錯了?!陳恕!你告訴我啊!!算我求你!你告訴我行不行?!!”
“你走的這段時間我每天每夜都在想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才會惹你生氣!可我真的不知道!你一句不合適就要和我分開,陳恕,這對我公平嗎?!”
他一開始紅著眼睛在吼,吼到最後嗓子啞了,淚水從眼眶掉落,就變成了低聲下氣的懇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就當我求你,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莊一寒並不知道,這段感情的破裂僅僅只是因為一場結局早就註定的遊戲,所有人都把他當做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從他身上貪婪汲取著痛苦,最後又幹幹淨淨地抽身離去。
他們留下一個似是而非的藉口,又把他一個人扔在那段狼藉的歲月裡,反複尋找著那個未知的答案。
莊一寒或許一輩子都以為是自己哪裡不夠好,所以陳恕才會離開。
痛苦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在每個輾轉難眠的深夜反複施壓,幾欲將他壓垮。
殊不知他最大的錯誤就是愛錯了人,
第一個是錯的,第二個也是錯的……
莊一寒最後無力松開陳恕的衣領,身形緩緩下滑,把臉埋進臂彎,他額頭青筋浮起,卻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壓抑而又破碎,在深夜無人的大街上丟掉了自己最後一點自尊。
陳恕站在不遠處,見狀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攥緊,力道大得指尖都陷入了皮肉,心裡像是忽然多了一個洞,風一吹遍體生寒。
他什麼都沒說,一言不發彎下腰,把莊一寒扔掉的那些東西挨個撿了回來,然後走到對方面前,微微用了些力攥住莊一寒的肩膀,低聲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
語氣陡然緩和下來,溫柔得讓人想哭。
陳恕說完把外套披在莊一寒身上,直接把對方從地上抱了起來,朝著車子停靠的地方大步走去,這次他們誰都沒有再吵架了,車內只有暖氣運轉,發出輕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