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一寒,我念不念書都沒關系,待不待在這座城市也沒關系,重要的是我們都要學會放過自己。”
“以前的日子很開心,這就足夠了,不是世界上所有事都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他話雖如此說,卻清楚莊一寒不是那種肆意報複的人。
陳恕總覺得他們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但好像只能這樣了。
“別哭……”
陳恕最後輕聲安慰道。
他用指腹抹去莊一寒眼角的淚水,只覺得對方哭得雙眼通紅的樣子比平常更惹人憐愛,但哭並不是什麼很好的事:
“莊一寒,下次不要去找我了,我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這麼巧遇見你……”
莊一寒起初被陳恕溫柔的舉動弄得一陣晃神,還以為對方打算迴心轉意了,然而那股子欣喜還沒來得及升起,就又被對方接下來的話瞬間打散,整顆心如墜深淵,涼到了骨子裡。
莊一寒目不轉睛盯著陳恕,臉頰肌肉因為憤怒到極致不受控制抖動了一瞬,一陣冗長的沉默過後,他終於緩緩松開陳恕的衣領,卻是忽然把人狠狠甩到了床上。
“砰!”
因為力道過大,莊一寒自己也跌了出去,他們一個人砸在床頭桌上,一個人摔在了床尾,半天都沒爬起來。
莊一寒掙紮了兩下,似乎想起身,然而徹底沒了力氣,他低低喘了口氣,一縷發絲悄然滑落至眼前,臉色蒼白,雙目猩紅,低不可聞重複著陳恕說過的話:
“好好的?”
“好好的?”
莊一寒念著念著,忽然低聲發笑,他用手捂著臉,顫抖的笑聲從指縫溢位,分明有淚水順著掉落,心想自己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還能算是好好的嗎?他把自己一腳踹開,然後又說希望自己好好的?!
莊一寒緩緩抬頭看向陳恕,那雙通紅的眼睛滿是淚意和陰鷙,還有一絲不可名狀的痛意,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了一個字:
“走。”
陳恕沒動:“莊一寒……”
莊一寒猛地將床頭櫃上的擺件掃到了地上:“我讓你走聽不見嗎?!!!”
他說完這句話,臥室瞬間陷入了死寂,夜晚的風雪聲被隔音窗牢牢阻擋在外,空氣一度靜得讓人有些暈眩耳鳴。
陳恕站在原地,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莊一寒見狀冷冷扯動嘴角,低笑出聲:“你不是想走嗎,為什麼還不走?”
難道一定要逼著自己把他捆起來、關起來嗎?
莊一寒覺得自己也不是做不出這種事,可他同時又清楚,有些事一旦做出來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他在強行壓抑自己心中的那頭野獸,不想讓它跑出來噬人。
“嘩——”
真絲被子悄然滑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
莊一寒翻身坐起,緩緩爬到床邊,然後用半跪著的姿勢伸手捧住陳恕的臉,迫使對方彎腰靠近自己,他明明在低聲發笑,通紅的眼眶卻掉下一滴滾燙的淚,無聲吐出了兩個字:
“走吧……”
他說,
“陳恕,我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