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莊一凡見狀心中一驚,連忙趴在欄杆邊焦急出聲,嗓子都吼啞了:“快變天了!!你趕緊回來!!”
然而現在已經不是莊一寒願不願意回來的事了,一個接一個的滔天巨浪打過來,冥冥中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把他們越推越遠,到最後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黑點了。
薛邈咒罵一聲,立刻解開救生圈扔了過去,焦急催促道:“你盯著他們落水的位置,我下去讓船長停船放救生艇!”
普通遊客乘坐遊艇出海會有一個安全範圍,並不會離岸太遠,但蔣晰今天主要是為了考察地勢和開發,遊艇駛得很遠,附近一個過往船隻都看不見,一開始他們還能看見莊一寒和蔣晰的位置,到後來連頭都看不見了,浪潮也越來越兇。
他們動靜鬧得這麼大,原本睡在船艙裡的陳恕也被驚醒了,他快步走到甲板上面,只感覺船身彷彿在極速調轉方向,必須要扶穩欄杆才能勉強控制住身形,皺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莊一凡罵了句髒話:“艹!蔣晰剛才掉海裡去了!”
陳恕驚訝看向他:“你把蔣晰踢下去了?”
莊一凡氣得語無倫次:“草!我什麼時候踢他了,重要的是我哥也跟著下去了,現在怎麼辦啊!!”
陳恕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你說什麼?莊一寒也下去了?!”
莊一凡煩躁拽頭發:“下去了,他媽的前後腳跟著下去的!救生員和船長還在想辦法呢!”
他急得滿頭冒汗,只恨自己剛才怎麼沒眼疾手快把莊一寒給拽住,以至於忽略了異常沉默的陳恕,後者發現地上有一個望遠鏡,彎腰撿起來看向遠處,卻發現海面茫茫,早已不見了莊一寒和蔣晰的蹤影。
陳恕緩緩放下望遠鏡,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大概也沒想到,莊一寒居然愛蔣晰愛到了這個地步,被對方耍了那麼多年,也看清了真面目,海面這種情況還願意跳下去救對方,真是……
真是什麼呢?
不知道為什麼,陳恕此刻忽然發不出任何感慨了。
莊一凡發現海面上已經不見了他哥的影子,情急之下居然哭了出來,低頭攥著陳恕的肩膀哽咽道:“完了,陳恕,怎麼辦啊,我哥不會有事吧?我……我就這麼一個哥哥了……”
陳恕靜靜看著他,心想莊一凡也有今天嗎?
上輩子對方就是那麼高高在上,在寒冬臘月裡讓人綁著自己,一邊又一遍扔進江水中。
這樣的人居然也會哭嗎?
陳恕溫柔拍了拍他的肩:“別哭了。”
你哥自己願意跳下去的,怪誰呢?
陳恕從重生以來就偽裝得風度翩翩,將那一點晦暗陰霾的念頭深藏心底,可莊一寒執迷不悟的舉動忽然讓陳恕意識到這個人壓根就沒有救了,他又恨,又怨,又惱,又怒,到最後反而歸於平靜,冒出了一個輕描淡寫而又可怕的念頭——
要不就讓莊一寒在裡面淹死吧?
他死了,自己或許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陳恕站在甲板邊,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淡定,相比被救上來跌坐在甲板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閔柔,隱隱走了另一個冷漠的極端。
船長很快就把救生艇降到了海面上,然而天公不作美,一個又一個浪潮打過來,把搜救人員拍得暈頭轉向,天邊陰雲密佈,狂風呼嘯,彷彿受到了某種不祥之力的影響,隨時會落下一場驟雨,祭奠那些該死或者不該死的人。
所有人都慌了神,或聯系搜救隊,或確定座標,總之聲音怎麼大怎麼來,裹挾著凜冽的風聲像是怒吼,燃燒著所剩不多的理智。
【莊一寒如果死了,你就失去任務目標了。】
一條黑蛇不知何時蜿蜒著爬在了陳恕肩頭,它冰涼的鱗片貼著頸側的面板,有一種鋒利而又細膩的感覺,低聲意味不明道:
【蔣晰是寄生者,而寄生者最是不祥,他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禍,並且吸取對方的氣運為自己所用,到時候或許莊一寒會死在海裡,而他活著回來。】
不祥麼?難怪現在風浪那麼大。
陳恕聽不出情緒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下去救人?”
黑蛇晃了晃尾巴尖:【嗯哼,我可沒這麼想。】
陳恕冷笑道:“你最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