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含著笑意,看著林曦:“所以,你有答案嗎?”
林曦才不會被難道,她直接爽快地道。“您是不是忘了,之前在國外出差的時候,答應陪我過生日?”
謝墨白點點頭道:“明白了。古之名將,收買軍心。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同寢共食……”
“得、得、得,打住!”林曦連忙道:“小謝總!還要不要說正事了。我還在擔心,自己工作不接地氣。您倒是有心情,在這裡玩笑。“
她都要氣笑了:“集團是您家的,您倒是不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謝墨白極為冷靜清醒,他端坐回座位上,微微靠著椅背:“集團的運轉,重在各司其職,居其位謀其政。”
他開解林曦道:“你我身處60樓,本就是去天尺五,離地萬丈。”
“集團的基層運轉,事務繁雜,指望我們能牢牢掌握每一個環節,那又怎麼可能?非獨我們國昌,任何一個大型集團都是如此,不可避免。”
林曦虛心求教:“那要怎麼應對?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她的工作態度一向偏於積極。一旦發現隱患短板,就想及時查缺補漏。
謝墨白起身,走到林曦身側,和她並肩而立,透過落地窗,俯瞰著城市。
他的聲音飄飄渺渺,問林曦道,“你覺得陳侯給孝文皇帝的回答,難道只是話術嗎?”
林曦也很爽快回答:“只是覺得,陳侯能言善辯。他給出的答案,嗯,倒也不是不對,只是總覺得……”
她沉思了一下,“都是特別正確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落地。”
謝墨白輕輕一笑,“我反而覺得,陳侯句句可都是真知灼見。”說完,他便停了下來,深邃的目光關注地瞧著林曦。
而林曦暗道一聲,真是個男狐貍精,慣會招惹人。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果然被勾起了興趣。謝墨白能從這種大話套話中,看出什麼真知灼見?她倒真想聽聽高見。
謝墨白複述陳侯的對答陳,“順應四時陰陽,撫育萬物。”
他風輕雲淡地道:“60樓去天尺五。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掌握順應天時。”
“及時根據國家政策的動向,來調整集團的戰略佈局。在集團的發展中,將國家的導向分解落實下去。”
他笑道:“我這麼一翻譯,是不是有些意思了?”
林曦想了想,不得不承認,謝墨白說得很有道理。“這很務虛,但也的確非常重要。”
謝墨白繼續笑著道:“至於對外聯絡政府諸侯。對內使百官各得其所。這個你肯定知道,也不用我說了。”
林曦挑了挑眉:“小謝總,你還真擅長做閱讀理解啊!我也來試試。前一個,要幫助集團捋順各種對外關系,開拓各種資源。後一個嘛……嗯,集團管理首在用人。”
謝墨白點點頭,然後含笑補充道:“用人治人罷人而已。”
“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不斷用制度約束,再把不適合的人請出踢走。”
林曦若有所思道:“小謝總這麼一解讀,我倒砸磨出幾分滋味了。”
她忍不住莞爾:“古人說半部論語治天下。恐怕都是像小謝總這樣……能夠活學活用的人吧。”
但她又不確定地問:“做好這三條,就夠了?也沒這麼簡單吧。”
謝墨白搖搖頭,神色平靜地道:“那就再加一條。你剛才不是擔心,我們不接地氣嗎?”
林曦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謝墨白見她這樣子,就忍不住微微彎了彎唇角,“其實也很簡單。從爸爸到我,都會定期到部門子公司去視察,接觸基層員工。”
林曦忍不住說:“這有點……”
她把話嚥了回去一部分,才說道,“畢竟接觸時間短,接觸面也有限,也不一定能發現問題。”
謝墨白卻會心一笑:“你是想說,這有點例行公事,或者像是作秀吧?”
他伸手把林曦的發絲挽到耳後。風輕雲淡地道,“是不是例行公事,又有什麼關系?如果真的完全沒用,誰還會費心思搞這些形式。”
林曦在謝墨白麵前,比較敢說,“我以為……”她眉峰一揚:“這是為了展示親民的形象。”
謝墨白並不否認:“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集團最忌諱的,就是上下勾結,瞞天過海。”
林曦一點即明,瞬間目光亮晶晶地看著謝墨白,搶答出來:“無論如何,到一線去,總比待在60樓,能夠看到更多的真實。更何況,只要您還在保持與基層員工的接觸,那麼這一條渠道就是暢通的。”
她攤攤手,直白地道:“或許他們並不會真地向上反映意見。但是嘛,只要這條上下溝通的渠道存在,其他管理層們怎麼也都會心有顧忌。”
林曦和謝墨白相視一笑,其實,他們的話,都只說了三分。這種視察既是做給外界看的,又是做給基層員工看的,更是做給那些集團管理層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