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專注地看著謝墨白,而後者也正在凝神回望著自己。
林曦柔和的聲音響起:“您想讓國昌,在世界範圍內佔據一席之地。您想要國昌,成為我們華國企業的一張名片。您想要國昌,扮演領頭羊的角色,帶領華國的製造業,在國際上不斷拼殺,持續向前。”
說到這裡,林曦壓低了聲音:“也正因為此,所以您才更要收拾集團上下……”
她一針見血地道:“不是不允許其他聲音,但只有徹底壓服集團元老,凝聚上下人心。您才能讓整個集團如臂使指,才能帶著國昌這艘大船,乘風破浪,無畏前行。“
謝墨白神色柔和,目似繁星,看著對面的女子道:“林曦,還是你懂我。”他極為認真地重複:”集團不能離開你,我更不能。”
林曦難得有些羞澀,略低了頭。正是那一低頭的風情,如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但她畢竟還是幹練的職場女性,很快恢複了鎮定。感慨道:“早就知道,潘總是做業務出身的領導。但這一次,還仍然是紮紮實實地給我上了一課。”
林曦極為感慨,“當時會上,沒有人敢站出來給一句準話。只有潘總他敢。”
林曦為人做事,不會聽風就是雨,但她也有自己的看法,“潘總向來為人細致謹慎,既然他敢如此斷言,那恐怕十有八九是差不離的。”
她長嘆一口氣,“退潮之後,才知道誰在裸泳,和t潘總一比。我就顯得太不接地氣了。”
林曦正在自我反思,卻聽見謝墨白的笑聲。她不解地抬起頭看去。
謝墨白滿眼笑意:“林曦,你要是說自己不接地氣,那我豈不是更加離地萬裡,嗯……住在大氣層?”
林曦無奈,忍不住拉長了語調,嗔怪道:“小謝總,我哪裡有說您的意思。”
謝墨白好脾氣地道:“沒有沒有。你這是一日三省,見賢者思齊。”
他極為清醒地道,“咱們兩個,天天待在60樓,也很少下工地。”謝墨白微微笑道:“就是去工地,那也是視察。轉一圈就走了,能看到多少東西?”
謝墨白說的是大實話,林曦聽著,不覺有些憂慮。
謝墨白見狀,卻悠悠道:“林曦,你這樣,倒讓我想起了一個典故。”
林曦面帶疑惑。
謝墨白輕聲道:“孝文皇帝問陳侯之舊事。”
林曦先是撲哧一聲笑了。這一笑,一掃千愁,燦若明霞。
她揶揄道:“怪不得人家都說,在國昌集團工作,要多讀點書。不然連老闆的話都聽不明白。”
謝墨白說的,是一段極有名的君臣奏對。
昔年,孝文皇帝問左右丞相。全國一年有多少案件,又有多少錢糧收入?
右丞相周侯不能回答,汗出沾衣。後來直接演化出一個成語,汗流浹背。
而右丞相陳侯,就很坦然。直接攤手,臣不知道,陛下應該問主管官員。決獄要問廷尉,錢谷當問內史。
孝文皇帝當場就很不高興,直接甩臉子。都問別人,要你宰相何用!
陳侯則笑著說,宰相的職責,是輔佐天子,順應四時陰陽,撫育萬物。對外,要聯絡鎮撫四夷諸侯,對內,則使百官各得其任。
孝文皇帝乃稱大善。
林曦笑靨如花地道:“小謝總,您倒是看得起我,把我比之丞相宰輔。”
她笑著調侃道,“但是孝文皇帝封丞相,可是賜金千斤,封侯三千戶。”
林曦一伸手,攤開手掌,做出要錢的姿勢:“君又以何,來買我這個國士啊?”
沒想到,謝墨白直接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把我自己送給你怎麼樣?”
林曦瞪了他一眼,就打算抽回手,但沒有抽動。
謝墨白微微用力,不肯鬆手,反而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極為認真地問:“林曦,你想要什麼呢?只要你喜歡,只要我有。”
林曦幾乎是他見過……最難打動的人。
她毫不掩飾地喜歡金錢,喜歡權利,喜歡美味珍羞,喜歡錦衣華服。她享受這些,卻不肯做這些東西的奴隸。
這讓他何其為難……
林曦無奈而看了謝墨白一眼,抽回自己的手,甚至還責怪地拍了他一下,“小謝總真是當老闆的好手。特別擅長把問題踢給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