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霄打轉方向盤,從去酒吧的道路上調頭,車速也減緩了下來。
很長時間的靜默。
“剛剛躲我?”
“沒……”少薇矢口否認,紅窘著臉,聲音細若蚊蚋:“真拉肚子。”
陳寧霄睨她一眼,“最近出什麼事了?”
少薇心跳加快,不知他是從何問起:“怎麼這麼問?”
陳寧霄頓了頓,拆穿她:“比之前更心不在焉。”
與其說是心不在焉,不如說是心事重重,目光不怎麼停在人身上,似乎在風雨飄搖的森林、海上。
鼻腔的酸澀來得直接而不講道理,簡直沖到了眼眶,但少薇什麼動靜也沒發出,只是無聲地彎了彎唇角:“沒,沒什麼事。”
陳寧霄緩了緩,提到:“聽喬勻星說,上週去了兩次你都不在。”
上週為了陶巾的事連學校都沒去,何況酒吧呢?少薇撒了一個無傷大雅的謊:“功課有點緊。”
“是該好好讀書。”
少薇笑出一側梨渦:“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遊手好閑的小太妹呀?”
陳寧霄斜了她一眼:“太妹的門檻沒你這麼低。”
又道:“就算你是,我也不會置喙。”
“為什麼?”
“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的活法,跟外人沒有關系。”
“好冷漠。”
陳寧霄聽了,鎖眉失笑一聲:“什麼?”“我說……”少薇捏著掌心,“雖然聽上去很寬容、客觀,但很冷漠,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姿態。”
車子在紅燈高懸的斑馬線前徐徐停下。
陳寧霄手指點點的方向盤,哼笑一聲:“長進了,會指責我了。
“那你覺得有溫度的做法是什麼?是我應該給你丟下一筆錢,買斷你的時間,養你?”
“養你”兩個字太親密,少薇渾身的毛孔都炸開,燥熱從面板的每一寸冒出來:“我沒、我沒這個意思!”
陳寧霄回眸,漆黑的瞳孔裡不見流光,嘴角微微的弧度:“我也沒這個意思。”
綠燈亮起,他們沒再談論這個話題。過了許久,少薇輕輕地問:“那是不是說,無論將來我做了什麼決定,過上了什麼樣的人生,你都不會怪我,生氣我?”
陳寧霄不答反問:“誰讓你這麼在意我對你的情緒的?”
犯規的問題,不問為什麼,而問受誰指使。
受心指使。
少薇的齒尖咬著磨著那個新鮮的傷口,感受著那種細細密密的疼痛,甚至於覺得上癮。說:“沒誰,我自己。”
陳寧霄略勾了下唇:“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認識。”
陳寧霄口吻平淡:“以我們的交情,你關注我的情緒對我來說是種困擾。我不希望被你猜測,更不希望你因為我的心情而做出什麼遷就和調整。並且,我對你沒有任何看法。”
少薇嚥了咽口水,目光定定地落在陳寧霄被窗外霓虹流光勾勒的鼻樑骨上,聽完了他的後半句:“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既談不上生氣,也談不上高興。”
車廂裡安靜了很久。
“我明白了。”少薇輕點頭,自取其辱的感覺滅得對。”
多高傲的人,連別人在意他都要先經他的首肯。
他不接受任何自說自話的單方面的關系,這是後來他們的關系裡像咒語一樣刻在河床上的句子。
是她的緊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