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錯了。”
“他平時不住這裡。”司徒薇開始此地無銀——她不認為尋常人家可以理解他們的家庭生態。
少薇問:“住宿舍麼?”
“不是。”司徒薇笑道,“他少爺脾氣,能住得了什麼宿舍?在外面租了公寓。咦這麼說才發現,離彙樾府不遠。”
少薇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著司徒薇,十分、十分想再回頭看一眼。
經過走廊,她的身體往欄杆處貼近,在司徒薇背對她的時候輕輕地轉過頭,自上而下地再度看了看陳寧霄。
下次再見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她是荒原上等待流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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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準時上到了八點半,一行人下樓,看到沙發上雙腿交疊和衣而躺的陳寧霄後,面面相覷。
陳寧霄腦袋底下墊了個抱枕,垂落的黑色發梢下雙眼閉著。他眼裂很長,羨慕不來的,睜開或閉著都有十分好看的線條,是畫家一筆成型的微挑。身上穿的襯衣有了些柔軟的褶皺,不知道是什麼料質,在這麼明亮的燈光下也充滿沉黑光澤感,不見任何粗糙。
用人解釋:“少爺是說要走……”
司徒薇輕聲:“他太累了。”
雖然她並不知道她哥究竟在忙什麼。
送走了授課老師再回來,陳寧霄已醒,與她們在院中迎面碰到。
庭院採用點狀布光,並不亮堂,只有星點暖光從步徑兩邊的石龕裡散出,像螢火蟲。從這樣的觀光影裡看去,少薇只能辨認出他的輪廓與模糊的五官,但莫名地覺得他那雙眼睛反而更深了一些,讓人不敢迎視。
陳寧霄手裡捏著軟包煙盒,問少薇:“你怎麼走?”
司徒薇代答:“早就安排了司機啦。”
聽了這句,陳寧霄將軟煙盒送到唇邊,從裡面咬出了一支煙,含糊而散漫地說:“我送你。”
說完這句,他就直接往前走了,一邊走一邊攏火點煙。他平時很少有這麼桀驁痞氣的一面,少薇猜他有起床氣。
司徒薇一直目送,直到車子開出院門,心裡覺得怪怪悶悶的,但怎麼怪怪悶悶,她倒也說不出來。
回去洗了個澡,出來便接到了曲天歌的電話。她管曲天歌叫天歌姐姐,從小就常收到她送的小禮物。
曲天歌問:“你哥還在你那兒呢?”
司徒薇回:“剛走。”
“又放我們鴿子。”曲天歌罵。
旁邊喬勻星湊了一句:“他現在過來了吧?”
司徒薇答:“他送我同學回家,之後應該就去找你們了。”
曲天歌:“什麼同學?”
“一個跟我一起補習的女同學。”司徒薇道,“你不認識。”
為她哥找補了一句:“他最近太累了吧,本來馬上要去找你們的,結果在沙發上睡著了。”
曲天歌笑:“算了,反正沒人管得了他。”
奧迪rs7壓著限速開,窗外霓虹燈影成流線,點綴在陳寧霄漆黑的眸底。
“我不送你,你是打算先回家再去酒吧,還是已經告訴他們了?”
少薇這才意識到他主動提出送自己,是為了幫自己隱瞞酒吧打工的事。
“今天請假了。”
“以後呢?”陳寧霄一針見血。
“以後……再說吧。”少薇抿唇很安靜地笑了笑。
宋識因既然幫了她,未必不會全盤“資助”到底,她還被不被準許去酒吧打工都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