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磕頭如搗蒜,受著護法訓斥,一邊跟隨身後,順著甬道朝大殿走去。
棺材裡的兩人雖僵著,心下卻一齊鬆了口氣。
他微微喘著氣,這才屏住心神喚她。
他無法判斷是否已至一個時辰,不知藥力是否散去。
她意識已然清醒透了,想抬動手腳,四肢卻好似壓著重石,想開口喚他,卻發不出聲哪怕只是微弱的回應。
他慌了神,單手撐著鋪滿的金元寶金磚,騰出一隻手來,摘去面具,拍打她的面頰,又按她的人中。
下手不算輕。
很好,很妙,李焉識你死定了。她如此想著。
拍打之下,知覺漸漸恢複,睫毛顫動,她緩慢而費力地睜開了雙眼,可也僅此而已。
狹小的空間漆黑,他看不見。
他急促的呼吸灑在她睫毛上,有點兒癢,她虛弱地眨了眨眼。
“梁驚雪!梁驚雪!”他極其輕聲而焦急地喚她。
她倒是想應,可藥力未散,再如何用力,也張不開口。
“梁驚雪!你再不應聲,我就親你了!”
很好,很妙,李焉識你要是敢親你就真的死定了。她心中如此罵罵咧咧著。
沒有得到應答,他緩緩垂下頭,貼近她的臉龐。
感受到逐漸清晰沉重的鼻息緩緩向下移動,掃在鼻樑上,唇上,熱乎乎的,梁驚雪瞪大了眼睛。
李狗賊你你你乘人之危!你你你不守男德!
老孃把你當過命的兄弟,你把老孃過肩摔啊!
眼看無可抵擋,她心裡細細碎碎地念叨著,親哪兒都不行!嘴也不行,臉也不行,額頭也不行。
算了,額頭行吧。
臉也行吧。
靠近的唇停在了她人中處。
他屏住呼吸,感受到她唇瓣上若有若無的溫熱鼻息拂過,緊繃的神經這才驟然鬆弛。
他的心落回原處,長久支撐的手臂瞬間卸力,整個人像散了架一般鬆了口氣,無力地徑直伏在她身上。
梁驚雪兩隻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才鬆懈的神經瞬間繃緊,他的唇離得很近,此刻派上了大用場。那隻垂落身側的手,是遠水,它救不了近火。他不加任何思索,近鄰它就近堵了上去。
喊叫聲被精準堵回成嗚咽,悶在二人唇間。
她不出聲了,怕惹來守衛,怕他堵得更兇,就那樣微微張著,僵著,不敢動彈。
她覺著真是怪了,她從來對他沒有半個“怕”字,不是拿話噎他便是拔劍追著他砍,此刻卻不敢動了。
他,分明如此出格。她卻不敢動了。
荒謬!她什麼時候怕過他!
他的理智和心慌意亂一道來得遲,唇正要抬起,被她猝然咬上。
藥力散去,她猝然抬起的雙手也按住了他的腦袋,扣緊。口下分外不留情,他的下唇被咬得生疼,痛得他悶哼了一聲。
她,她懂不懂啊?!
他想起她那夜醉酒後,坐在屋脊上,撈著他的脖頸說的話,究竟是句句屬實的真心話,還是真假攙半?
他這些日子愈加無賴的得寸進尺,無一不是因著她那夜的醉話,醉行。
倘若到頭來,只是她的胡話,只是她愛玩,他不過是萬千男人裡平平無奇的那一個。他自以為的殊遇,不過是自己的過分解讀。
他愈想,腦袋愈熱。
又氣又惱,索性攻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