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一來一回……
她心中一震。蕭影哪裡是催她去殺承鶴,而是已然知曉她的處境,讓她去找承鶴求助。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
蕭影這是要她拿手中承鶴的罪證去換承鶴為她辯經。
承鶴之於絕雲派並不僅僅是個老不死的掌門,多年來的“恪守古訓,行事磊落,摒棄私慾”,使得他更是門派清譽的象徵,百年門規的衛道士。
一個極其虔誠的古訓守門人,他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兒,便是撲面而來的腐朽之氣。
即便,不少門派中人都知道他不是,但這不妨礙他的形象是。
他這個人究竟做過什麼,沒人在乎,甚至不少絕雲中人也竭力隱瞞。
地位,權柄,形象,名聲……
和平改制,若能得到他的助力,便是得到祖制古訓守門人的認可,再無人有資格說什麼。
權分三部新制推行下去,便是順水推舟。
她還有另一種辦法。
殺掉他。
以武力威懾全派。
暴力推行新政,照樣能達成效果。
先前的她是打算在承鶴聲名狼藉後再讓他自行了斷。
可李焉識沉痾難起的訊息傳來,她卻如何也下不了這個殺手了。
承鶴的死訊,倘若傳至邊關,後面如何,她不敢想。不敢賭。
她將梧桐葉塞回信封,揣進懷裡。她還是決心去見他一見。
漆黑的山洞裡永遠點著那一豆燭火,昏黃的光勾勒蒼老的身形。以他的年歲,不該憔悴老邁至此的。
她熟門熟路地徑直走進山洞,又自顧自地坐去承鶴對面,隔著案幾看他。
“十幾日未見,梁掌門似乎清減了些。”
承鶴斟一杯清水,推至她面前。看似唇角帶笑,可若定睛細瞧卻又是平靜如常。
她道:“愁的啊,一愁就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有鬼。”
“為何事而愁?”承鶴明知故問。
“愁是拿刀子殺你還是毒藥殺你。”
承鶴笑了兩聲:“毒藥吧,這樣便可說是我服毒自盡,撇一撇你的嫌疑。”
“殺你這麼大快人心的事,我幹嘛要撇清?”
承鶴嘴角的笑垂下:“既然是來談條件的,便開門見山吧。”
梁掌門直截了當道:“權分三部,撤掌門之位。你是什麼意見?”
承鶴淡然:“自然是荒謬之言。”
梁掌門:“荒謬與否的前提是?”
承鶴:“池家村廢墟遺址的存滅。”
一如她所料。
她攥緊的拳頭微微發硬,卻說得輕飄飄:“我可以殺掉你。”
承鶴笑:“為了焉兒,你不敢。”
梁掌門:“兒子也是你利用的工具?”
承鶴輕巧道:“刺傷他的是你,不是我。利用他登上掌門之位的是你,不是我。任他去邊關的更是你,不是我。”
她極想發怒,卻嚥下了鬱憤之氣:“你對他,當真半分父子之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