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承鶴,揭露謎團
春去秋來,第一捆稻子收割了,大周的糧荒漸解。
整個春夏,交河關的戰事如火如荼,在接連吃了兩場敗仗後,大涼漸呈頹勢。
困在絕雲派掌門之位上半年餘,她四處輾轉打聽,也不過是從別人口中得到一句關於他的訊息:身子 “不太好” 。
再問,多的也沒有了。
雲遊在外的蕭影與龍鐘月陸陸續續寄來了幾封信。信中無字,只有幾枚幹燥的樹葉或花瓣,來自大周各個角落。
她曾作為一枝雪時與寧安司司主的情愛糾葛,漸漸被人們淡忘。絕雲派梁掌門的名號,卻越發響亮。
她推行的一系列新政新規,如禁止跪拜禮改為抱拳行禮,取消每日站滿九千石階的晨訓,改為每月派代表參加的殿內晨會。
門派中雖偶爾有些微詞,但也都還算順利推行。
而一條開天闢地的新規,卻遭到了全門派的反對——
廢除絕雲派的掌門之職。
改為教育,財務,後勤三部並立,以三年為期,輪流當權,代任掌門。
又將宣傳部獨立出來,改名為策劃部,負責營銷宣傳,外聯等相關事宜。
反對的原因不外乎是掌門之職乃是開派以來百年傳承,怎能她說廢就廢?權分三部,輪流當權更是聞所未聞!
即便她如今尊為掌門,如此欺師滅祖之舉,也是天理難容。
她知道這是逆水行舟,卻沒料到阻力竟如此之大。
她決心如此的理由很簡單。絕雲派百年鐵律:凡任掌門者不得婚嫁。定下這條鐵律的緣由乃是憂心掌權者私心,不能選賢繼任,使門派淪為一家之私産。
出發點雖好,卻是以燃燒著當權者的生命力為代價。並由此滋生出似承鶴、裘海升那般撈偏門之舉。
現在改為權分三部,三年輪值。三部之間分庭抗禮,地位相當,彼此掣肘,誰也越不過誰去,由此構成穩固的高層決策組織。
沒有了權力的獨斷,“不得婚嫁”四字便失去了存在的基礎。
如此,絕雲派才真正有了不喝人血的未來。
她坐在後山山腰的一棵古樹上,呆呆地看山下快要竣工的園區,看人來人往。喧囂包裹著她。
晚風吹過她微微泛著金光的長發。
日將落了。
她怔怔的目光轉向山腳下的一陣呼喚。是松風。
手裡舉著封信。
不必說,定是蕭影又從哪兒搜羅了新葉子寄來。
她躍下高枝,乏力地接過,拆開信封,全沒有以往那般閑趣心思。
一枚極精緻對稱的梧桐葉落入她掌心。她捏著葉柄轉著看了看,眼簾低垂,勉強一笑:“罷了,我自己做的選擇。”
這個菩薩,她甘願的。
她知道,這些人明面上說著祖制不可違,實則是怕她借三部分權跳出“不得婚嫁生子的掌門人”之位,跳出“潔淨無私”的束縛,實則三部還是牢牢掌控在她的手裡。
“卸任”二字,便是她親口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畢竟她那時是怎樣艱難地從寧安司爬上這座山,怎樣歷經坎坷從聖女爬上這個位置,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裡。
她手中擎著的梧桐葉對向夕陽,葉脈清晰可見。她忽而蹙眉,葉片上略薄之處似是微微透出兩個字來。
“承……鶴……”松風眯著眼睛先讀了出來。
“他是催你動手殺了承鶴嗎?”松風問。
她不知何解,問道:“信差有沒有說是從哪裡寄來的?”
“好像是……金石城?”
她心中盤算,金石城的信件到此大約五日。自己在門派中宣佈三權分立也不過十一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