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樣說,可啃下去了就吻個沒完,撲在桌上衣裳也攥皺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幹淨了,他才敢從暗處現身,靜靜抱著那捧梅花站在她病榻前,呆呆地想:原來,她只是想把他支走,支得遠遠的。以免她的計劃失誤,波及到他。
她根本不給他為她擋刀子的機會。
他氣惱至極。
即便她對他呼來喝去以泡友相稱,每次事後還非說她自己人x分離,走腎不走心,可他清楚她不過是嘴硬罷了。她是他拜過堂的發妻,是彼此可堪性命相托之人。
如今所為,可見她已全然將同生共死的誓言拋諸腦後,像個菩薩一樣庇護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他。
誰要她庇護了?
他立在那兒還沒惱怒多久,便被端著藥進門的松風撞見,身後還跟著初次來此的亭霜,正說著男女有別,叮囑她照料事宜。
二人一踏入便怔住了。
他滿目傷懷的模樣也叫人瞧見了,心緒為人所察,更是尷尬,也怔在原地。
他如今這副容貌於松風亭霜而言是並不熟悉的,為避口舌,也不曾向松風透露他便是司主一事。
如今松風瞧見他站在這兒,神情哀傷,又捧著束白花,好似遺體告別一般,氣不打一處來,放下藥盅便趕人:
“我們聖女豈是你可親近的,出去出去,送禮都不會送。”
松風對他早就不滿了。他深以為此人乃是故意藉著大雪封山留在淩雲山上,好親近聖女。
他松風可是奉司主之命來護她左右,自然也負責替他尊敬的司主大人趕走她身邊的鶯鶯燕燕。
砰的一聲,門扉關上。
他和他的花,被拒之門外,碰了一鼻子灰。
亭霜呸了一句:“拒絕私生。”
他無法言明,只好躲在暗處,等到天色暗去,二人送出空藥盅,才又捧著他的花,鬼鬼祟祟自窗子摸了回去。
很不體面。
他李大將軍何時這般不體面過?他這樣想了一瞬,深覺自己像極了個偷情的姦夫。
還是上趕著當田螺公子的姦夫。
他生著悶氣,將花插瓶,生著悶氣,喂她喝水。生著悶氣,替她掖好被角,生著悶氣,自己尋了床被褥來,生著悶氣,在她床邊打了地鋪。
他生著悶氣,生著悶氣,生著悶氣,對自己說:等她醒來,要好好訓她一番。
她怎麼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呢?自己是她的夫君呀,她怎麼就不能惡毒些,多利用利用自己,敲骨吸髓也好,榨幹也好。哪怕不是夫君,只當泡友也是可以利用的,只要別讓自己總置身事外就好。
他冷著臉搓毛巾,冷著臉擰毛巾,冷著臉添炭火,冷著臉幻想她會知錯哄自己。
可當他睜開眼,看見趴在床沿的她,正露出一顆腦袋,盯著睡得並不安穩的他時,他又什麼兇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望著她,凝望了許久,才想起自己昨日做好的心理建設以及長篇大論,話在嘴邊繞了又繞,他惱了自己,拉上被褥,轉過頭去,冷著臉,沉著聲,哼了一聲。
等了許久也沒等來她一句道歉。
他昨夜沒與她共枕,還這副神情,她自然曉得他是為了什麼而生氣。
她委委屈屈地開口:“李焉識,我的腿好像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