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蟲小技,裝可憐對我沒用啊。”他拉緊被褥,心中卻竊喜。看來她心裡還是有自己的,說出這樣的謊來哄自己開心。
“真的,你自己來試試。”她捶了捶自己的腿,“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素來力氣不小,這砰砰兩錘子下去,若痛覺正常,定然痛得齜牙咧嘴,可她慘白的臉上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他蹭地爬起身,坐去床邊,掀開被褥捏了捏她的小腿,狐疑道:“沒感覺?”
她一臉茫然:“沒感覺啊!”
他皺起眉來,將信將疑,伸出根手指,輕撓了撓她足底:“沒感覺?”
她兩行淚下,嘴唇顫動:“沒感覺!”
她素來怕癢,這回他信了。
他質問:“大夫說你是中了毒,是誰下的?”
大有一副要將下毒之人殺之而後快之勢。
她老老實實答:“我自己。”
他不信,愈發心焦:“你自己下的手裡沒個度嗎?”
“失誤……”她攥著被角,垂著頭低低迴。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一五一十答來:“零稚在茶葉裡下了毒,又騙我吃泡了軟骨散的解藥。軟骨散的味道我自然再熟悉不過,他哪裡能誆得著我,我將計就計,掉了個包吃了顆糖下去。”
他並不關心旁人,緊追不捨:“那你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我悄悄在手指上摸了毒藥,端茶給裘海升時將毒抹在了杯沿上。又故意露了個破綻,抿了下杯沿以假裝飲茶,他便知茶水內有蹊蹺,也學我只抿了杯沿。”
“後來我假裝中了軟骨散,分散零稚注意力,引他二人相鬥。”
“你也喝了茶?”他未置可否,想著:她也沒這麼蠢吧……
“沒有……那毒藥我是抹在手指上的,內服外敷兼有效,所以就這樣了。”
她看他心急如焚,急忙勸慰道:“這毒藥藥不死人的,只是看著厲害,毒發後症狀似中風,想必如今裘海升比我癱得還嚴重。”
“哪有你這樣以身試法的!”所有的惱怒拋諸腦後,他手臂勾起她的腿彎,抱她起來,“這攤子渾水你別管了,我帶你從後山狗洞鑽出去,我們去山外頭看病。”
“不行不行!”她推搡他的胸膛,“如今只差最後一步了。”
他斥她:“什麼驚天圖謀最後一步,也沒你重要。難道你要一輩子坐輪椅?”
她微微仰頭對上他焦急的視線,將腦袋輕輕靠在他胸口,忽而溫柔起來:“小石頭畫師……願意推我行走一生嗎?”
她這柔情似水的模樣素來少見,他不由動容,聲音也軟了,只雜著些微怒氣:“明知故問。我會推著你走遍天涯海角,一直推到你我的墳裡去。”
“那就留下來,陪我做我想做的事,可好?”
他的理智被這一江春水沖散,固執地生著悶氣卻也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不發一語,依偎得更緊了。
垂下的腳趾得意地翹了翹:“小小李焉識,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