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猶豫,立即跪倒在地,以針尖抵著他的脖頸:“叫你的人滾。”
他已經無法再言語了。
溪客按計劃改了裝扮,隱在寧安司部眾中,手持弩箭,只待一個空隙便要了裘海升性命,可他狡猾至極,一直匿於眾人之中,團團圍住,見首不見尾。
此刻李焉識後心中針,癱倒在地,她也顧不得什麼殺裘海升了,翻身躍至二人身邊,將弩箭對準梁驚雪,命令道:“都放下!”
對準眾人的弩箭垂下。
龍鐘月迆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溪客身側,看也沒看一眼,向梁驚雪伸出手:
“跟姑姑回家。”
“別想走!”溪客拔刀怒喝。
李焉識未同她說過,今日婚宴的代價是送掉他自己的性命。
他不是說,他心中有數嗎!
他不是說,這絕非爛計嗎!
他說了要為她效犬馬之勞。他想這樣輕易地去死?把寧安司當成什麼?成全他愛情的道具?把她溪客當成什麼?成全他愛情的工具人?
龍鐘月長劍出鞘,指向溪客。
清微山莊莊主道:“寧安司與絕雲派不睦已久江湖皆聞。今日司主又強娶絕雲派遺孤,是立威,更是有意打絕雲派的臉。難道裘長老便要看著絕雲派顏面掃地,為江湖人恥笑嗎!”
裘海升並未應聲。
龍鐘月垂眸望師硯:“你如今看到了,她是不願的。既不願,我這個姑姑,又身為掌門,便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不管……你是誰。”
他身下的血還在蔓延,他已無法答。
她好像能感受到喜履下他的溫度。
清微山莊莊主道:“溪客姑娘,你再拖延,只怕貴司主性命難保。司中之人,莫不會以為,你對司主之位生出覬覦之心。”
溪客望他微微張著的唇,幾近渙散的雙目,滿是焦急。
只得狠狠心,手一揮:“都滾!”
龍鐘月揮劍斬了梁驚雪腕上鐐銬,轉過身:“溪客姑娘,貴司借刀殺人這一招玩得很好。我龍鐘月今日在此宣佈,聯合各大門派追討一枝雪的文書,就此作廢。”
她擲地有聲:“絕雲派與寧安司,就此宣戰。”
“且慢!”裘海升的聲音自眾人背後傳來。
這個老狐貍見越來越不對頭,終於叫住了。
“龍掌門,這兒分明有兩個一枝雪,如何便能證明誰是真,誰是假!又如何能證明那日花船之上是真一枝雪所為,還是假一枝雪所為!倘若是寧安司派來的奸細,今夜做戲,意圖混入我派,如何是好!”
滿座中人也不乏對此有疑慮者。
畢竟上一回花船之上,龍鐘月與李焉識,及她那位師父,眾人皆未辨出一枝雪身份之真假。
的確不能不謹慎。
溪客怒斥裘海升:“誰拿自己性命做戲!在你眼裡,人命是兒戲嗎!”
龍鐘月望向裘海升:“師叔以為如何?”
莊主道:“聽聞江湖黑道中討伐一枝雪最盛的掃雪者,籌資八千兩取她性命,幕後便是裘長老不幸罹難的夫人。”
一人道:“上回所見,一枝雪右手持劍,她方才是左手持簪,有誰會放著順手的不用,反手殺人?”
龍鐘月腕上翻覆,劍光一閃,梁驚雪,右手鮮血浸透的紗布落地。
血紅糜爛的坑落於眾人眼前。
滿目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