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大多渴盼,早完早了,別再出什麼么蛾子。
他轉過了身子,她卻站著沒動。
“夫妻對拜——”司儀又更高聲喊著,似是提醒一句,叫她懂事些,別不識抬舉。
她的指尖微微顫動,直直站著。
她真的要殺他了。
她真的要殺他?
他真的讓她殺?
他怎麼會呢……他怎麼會呢……他這樣陰險狡詐之人,怎會賠上自己的性命。他賭的就是自己不會捨得殺他!
梁驚雪,你不能猶豫,不能!
她緩緩挪動步子,仰頭看他。
漆黑麵具下雙目滿是歉疚,她看不見。
“夫妻——對拜——”
像催命符。
他望著她,合上雙目呵出一口氣,又睜開,看她最後一眼。先一步緩緩躬下,她不得不緊隨其後躬下。
他目光自她的面容落下,落至腰間,落於二人喜履,她猝然按下機關,拔出冠間銀簪。
腕上鎖鏈響動,像是預告。
閃著寒芒的長長尖針瞬間自他後心刺入。
她毫不猶疑迅速拔出,面前喜服立時洇開一大片深紅。
一滴血自針尖墜落,她幾乎都能聽見。
她愣住了。
她以為他會躲的。
她瞭解他的習慣。打鬥時,他偏好向右側轉,以躲過致命一擊,故而她刺下之時,她是朝著心口偏右去刺。
他反應再敏捷,也會輸給習慣。
當他意識到她果真狠心,揮刃刺入時,他的心髒便該正好迎上這一擊。
可他沒有躲。
那麼,她該刺偏了。
不,她還是刺入了他的心髒。
在她刺入他面板,感受到他身軀微震後,他果斷向右偏去。
拖著鎖鏈,她左手並不夠靈敏,他分明可以躲開!更可以不偏!
更像是,用心髒去迎這一針。
她賭他會躲這一針。
他預先剋制了習慣,卻沒想到,她還是這樣不信任他。
他瞬間撲跪在地,手臂想撐起,手背青筋乍起,卻只能癱躺在地,擺成了個大字,不斷嘔出血。
身下散開一大片深紅,自他身下,爬向她足下,像是他最後一次觸控她。
寧安司部眾全體架起弩箭,賓客見他倒下,更不甘示弱,拔劍的拔劍,拔刀的拔刀。原先觀望的,見群龍無首,也從了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