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張口,耳畔傳來石塊摩擦的聲音,竟是那九宮格自行挪開,從石門中露出一張老者的臉來。
“有人!”他將她拉至身後。
石門之內燈火通明,照出那老者面板慘白,發須更是白岑岑,衣裳並不襤褸卻皺巴巴,看著約六七十歲,臉上卻並無幾根皺紋。他咧開嘴一笑道:
“繼續啊,別停啊,她問你呢。”
見二人瞠目結舌望著自己,他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八卦過了頭,將腦袋從四方的孔洞裡向後一縮,卻埋怨道:
“嘖,在我這地方談情說愛,還不許我聽了,忒不厚道。”
李焉識眯著眼睛打量他一番:這老頭精神狀況似乎不大正常。
濃烈的香氣從四方孔洞中溢位,證實了她的猜測,上前兩步,抱拳道:
“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那人皺起白眉來悶悶不樂,伸出根手指指指點點:“還沒說完呢,你先回答他啊,你是不是最愛他。你也先回答她,是愛孩子還是愛她?我等著聽呢。”
“啊……啊?”
兩人支支吾吾兩聲,皆是沉默。
那老頭急了:“你快說呀!你不說,我也不回答你們。”
“那,那……”她眼神躲閃,撇過臉,“我,我才不愛你。那麼不要臉,誰會喜歡你啊。”
李焉識雙手一抱:“那……我也是,你把孩子給我,我再不管你死活。”
那老頭嘖嘖兩聲,搖了搖頭,亂蓬蓬的毛發巋然不動:“誒呀,這個結局可不好看啊。”
又朝裡走了幾步:“你們是何人哪,來我這兒做什麼?”
她扒著四方孔洞,著急發問:“敢問前輩,是否認識蕭影。”
李焉識朝裡一望:火燭亮堂,角落裡分類堆滿了各種曬幹的原材料,深吸一口極是馥郁,桌上擺了大大小小好幾只研缽。
渾身白慘慘,皺巴巴的老頭身形一頓,轉過頭去,踱了幾步:“不認識,你找錯地方了。”
“老前輩,開門見山,他是我師父。半月前我追蹤他的行跡到了八方派,卻找不見他的身影,難道不是來與前輩相會的嗎?”
“是你?是你!長這麼大了?”
那老頭猛地轉過身來,她頓時被他狀若癲狂的神情驚著,不由後退了好幾步。
老頭從孔洞裡伸出一隻胳膊往外夠著:“手伸出來,伸出來!給我瞧瞧!”
李焉識拉下她猶猶豫豫伸出的手腕,攔在她身前厲聲質問:“你要做什麼!”
那老者並不理會他,只是依舊大笑著呲牙,露出殘缺不全的牙口,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對她不停重複那幾句。瘋癲詭異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地道來回碰撞。
“他好像是個瘋子……”李焉識低聲俯耳道。
她猶豫再三,還是推開李焉識的胳膊,撩起長而寬大的衣袖,伸出了手臂,遞到孔洞邊。
老者當即伸出手來,試圖抓住她的手腕,她卻向後一抽,語氣不善:
“老爺爺,我應了你的,你也該應我的。”
渾黃的雙目露出精光:“跟他一樣狡猾。”
她再次推開李焉識的阻攔,伸出手臂。
他枯幹粗糙的手指立即抓住她白潤的手腕,好似餓狼撲食,透過孔洞向裡一扯,張開幹癟的嘴,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來,一口咬上她的手腕。
“啊!”她足下踏上石門,拼命借力朝後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