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是不是該糙一點。”他摸著臉問道。
劉副尉搖著腦袋:“將軍,你沒聽人家說要吃野味嗎?你糙了,說不定人家聞著更香了。”
他的目光落向擺動的披風一角:“是啊,阿驚說,美貌無罪。這不是我的錯。何故我要去變?”
“將軍,俺是說萬一,萬一啊,那要不是林知府的夫人,不也挺好?對你一往情深,不圖錢不圖房子的。你沒回來的時候,人家就派人來問過幾次。雖然話難聽了點,但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開始下一段,是不。”
“郡主來問的?”李焉識覺出不對來。
“她那侍女,剛一見我就認出來了。說是奉林知府之命來的,不過嘛,豬腦子也曉得,林知府找你為什麼派個侍女來?”
李焉識閉目凝神,捏了捏眉心:“以後別說這種話了,我此生不會再娶。”
劉副尉撇撇嘴:“啥叫再娶啊,說得好像你娶過一樣。”
他睜開眼,拍了拍劉副尉的手臂:“你提醒我了,那個拾掇出來的房間就空著吧,這幾日我自己收拾些東西進去,若有人問,便說是已故將軍夫人的房間。以後對外,也好拒了那些個閑心思。”
劉副尉皺緊了眉頭,捏著下巴思索道:“將軍你這是要打造痴情人設啊。這個人設很容易塌房的。萬一塌了有損……”
“嘖……”他眸色一沉。
“俺閉嘴俺閉嘴。”
李焉識靠在車廂壁,閉上眼睛開始思索,他心知此人絕非這般簡單。
自己是否歸來,私下稍加打探便知,何須登門來問鬧得人盡皆知?連劉副尉都看出來了她對自己有意,那林知府又怎會不知?
難道,這夫妻倆都舞到各自臉上來了?
“樹大招風啊,”李焉識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回去叫人幫我備水,洗個大澡,去去晦氣。”
“您那傷口不能沾水忘了?”
“那就搓!搓到禿嚕皮!這手,多搓搓。”
“將軍,您說話越來越像姑娘了。”
“誰要像她。今日若是她遇到這事兒,早拿劍當斧頭,把人家胳膊都剁了,太過粗暴,不可取,不可取啊。”他說著,臉上卻透出微不可察的笑來。
劉副尉見他這副沉醉的樣子,不好打破他的沉思幻想,便也沒有再吱聲。
林府,夜深,缺月枝頭,枯葉未絕。
筵席間柔婉可親的女子端坐在銅鏡之前,身畔的男子為她悉心卸下了脂粉,她望著銅鏡裡的嬌美面孔,臉色卻陰沉得如這寂夜一般。
即便此刻不施粉黛也是標緻的美人,她不明白何以出師不利。難道,自己當真比不過那個野丫頭?
“自己沒本事,回來擺臉色給我看?”林謙文半躺在榻上,哼了一聲,心煩意亂地翻閱著嶄新的書冊。
“姑爺,郡主不過是在為挑什麼簪子配新制的衣裳而煩憂,哪裡是給您臉色瞧呢。”
呂茶一邊為她卸下發間的玉釵,一邊恭恭敬敬答道。
“有你什麼事?滾出去!”林謙文並不滿意他的答複,更厭煩他這個人,他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