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對嗎?
阿爾伯特搖頭微笑:“好吧,事情到你這裡總是變得簡單。”
我嘿嘿而笑,他也笑,像兩個傻瓜。
突然被他拉到懷裡,接著是禁錮般的擁抱和抽取生命的吻,對失去彼此的恐懼都在這吻裡透露出來。我們差點見不到對方,即使顯意識不知道,但潛意識一定明白這當中的波折。就像在黑暗的大海裡尋找沉船,在無邊太空裡尋找家鄉,要從這吻裡把對方索回。
大概幾分鐘以後,我咳嗽了幾聲。
他強迫自己離開,不捨地用嘴唇滑過我的臉頰、眼睛和額頭,讓我的頭貼在他頸窩。我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逐漸平複。我知道他不想結束這個吻,我也不想。只是我們對彼此的渴望太多,這裡卻不是親密的地方。
“你衣服好髒。”我輕聲說,剛才的味道是他的髒衣服。
他低笑著,把我從懷裡放開,大概從前線下來就是這身,後脖領甚至都看不太出顏色了。
“我的頭發也該洗了,”我扯著蓬亂的頭發,“前幾天蘇聯人在的時候,我沒洗過一次臉,還往臉上抹灰。”
我捂著臉,感覺自己醜得不像樣,但他毫不介意,一直凝視著我的臉。
“我幾次看到你的幻影,聽到你告訴我你還活著。”他說。
“本來就是假死,為了騙過希拇萊,”我說,“我很怕你真信了。”
“我從來沒有放棄希望。”他傲然道。
這就是改變潛意識後的奇妙之處,明明他差點放棄希望,自己也不想活了。但他想法變了以後,反倒覺得自己“一直沒放棄”過。
中午了,安頓了受傷了奧託老爹,我幫著奧託老媽媽做了些煎餅,我們一起吃飯。我跟阿爾伯特商量:
“我的計劃是先回柏林,看過諾娜媽媽他們就離開,免得被人發現,然後我找個偏僻的村子住下來,直到戰爭結束。怎麼樣?”
我還有雷德給辦的假身份,這幾天藏在託奧家的牆縫裡,現在可以拿出來用。
“還有,這次回柏林,得把戒指找到,我之前把婚戒放家裡了。家裡似乎被轟炸過,不知道諾娜媽媽有沒有幫我們收好——”
阿爾伯特拉開衣領,拉出一根繩子,下面吊著亮晶晶的兩枚金戒指,正是我們的婚戒。“他們給你辦葬禮時,我戴上的。”
他這樣做是想說如果我死了,他也會認為我們已經結婚了嗎?
他又從大衣外套裡找到那本日記本:“我看了一點,有一些寫了我,有些是記錄你的夢。以後可以給我講。對了,我還要送你一個新本,記錄我們以後的生活。”
掛墜盒項鏈也拿出來了。開啟掛墜盒,兩人的照片都在,只是在戰場上經歷了風霜雨雪,有些水漬痕跡。
把這幾樣都擺在我面前:“我一直隨身帶著。”他滿臉期待,像邀功的大狗狗,等著受表揚,見我一直不答,變得忐忑不安,“你那塊手錶不見了,還有訂婚戒指,他們都沒有給我,我想大概找不回來了……”
“我們結婚吧。”
“什麼?”
“就是我嫁給你。”
他把煎餅放下,擦了擦手,好像這個話題過於正式,必須正經談論一樣。
“雖然我每天都想這件事,但是——”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現在還不行。血統審查那一關還好。我換了幾任上司,有舅舅幫著不會通不過。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既然要躲著希拇萊,沒辦法用以前的身份,否則坐火車都會被發現。總不能和你的假身份結婚……”
“我們可以請幾個親戚好友,辦個秘密婚禮。這樣就行了。或者誰也不邀請,只我們兩個。”
“太簡單了。”他搖頭。
“簡單了好。”
“不能這麼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