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曼進去後很快出來了,學著浠特勒的聲調說:“‘讓我們忠誠的海因裡希進來吧!’”
希拇萊整了整衣領,莊嚴地走進去。鮑曼伸出胳膊,擋在我前面:“但您,小姐,就沒有這麼幸運,可以像黨衛軍全國領袖一樣,有幸與元首暢談了。”
“你在外面等一下,元首得忙完正事,”希拇萊回頭交待我,“沒必要在什麼人身上實驗,元首知道您給我治療過。”
這最後一句交待讓鮑曼很不爽,他重重拉開了書房門:“元首等著您呢,海因裡希!”
我在外面站著等了一會,薇薇安給我搬來了折疊椅,還拿來了報紙。我瞥了一眼報紙,發現頭條上就有《毫不留情!加強對國防軍中不忠於元首的行為的打擊》這種標題,我把報紙放在了一邊。
大概怕我無聊,薇薇見我不看報紙,就在旁邊陪我。
“您那天在歌劇院,遇到什麼事了嗎?”她問我,“您當時看我們的目光,好像在和這個世界告別一樣。”
我不想提那天的事,只是搖搖頭:“只是擔心前線的家屬,害怕局勢變得更艱難。”
“確實,”她低聲道,“沒有女人喜歡戰爭。”
幾分鐘後,一位空軍少校搬來了第二張椅子,要讓薇薇安坐下,還拿來兩杯桔子水。薇薇安開始不要,但那小夥子強行遞到我手中,見我拿兩杯,薇薇安只得接過去。
伊瑟露出歡快的笑容,戀戀不捨地走遠。
伊瑟這個名字我有印象,阿爾伯特在大本營工作時提起過,說俘獲了好幾個秘書的芳心。當時我還問他有沒有俘獲哪個女孩的芳心,阿爾伯特說:“我不知道,沒有在意那些事。我閑暇的時候只是想著你。”
這位少校的心似乎被薇薇安俘獲了。
後來書房裡偶爾有人進出,我聽到裡面主要是戈培爾的尖嗓子誇誇其談。仍在複述720當天他遇到的情況。
“來逮捕我的雷默少校一從電話裡聽到您的聲音,您又升任他為上校,他當場就效忠於您了!”
“前參謀長貝克,拿著槍甚至打不死自己,求著別人了結自己。這種人,是他們內定的新政|府總理。”
各式各樣的嘲笑和蔑視。
書房裡的這些人,才是第三帝國真正的掌權者,和這幫手段老辣的人相比,反抗者顯得那樣天真而笨拙。也許阿爾伯特已經看到了這些。
在昏暗的地下堡壘中,在昏黃的白熾燈光下,嗡嗡響的排風扇攪動著帶黴味的汙濁空氣和我黯淡的心情。
到12點左右,薇薇安回來了,對我說:“你大概能離開了,元首今天見不了你們。墨嗦裡尼來了。”
果然,希拇萊很快出來了,交待我繼續等,他自己則陪同浠特勒見墨嗦裡尼。
從43年9月被營救以後,墨嗦裡尼早就不是義大利的總理,而是在德國支援下組建了一個“薩羅共和國”的領袖。這是由德國豢養的傀儡小國,目前墨嗦裡尼時常要聽從浠特勒的召見,勉強維持著軸心國的同盟。
大人物見面,我這個層次的人只能靠邊,無所事事地等待。後來我問薇薇安,能不能帶我到電報室,向家裡發個電報。
“給施特恩上校?”電報員笑著問我,“發什麼?不能太長哦。”
“很短的,”我說,“就說‘今天不能回去。再加上一句,‘我愛你’。”
電報員抬頭看著我,笑了起來:“原來是你。”
“什麼?”
電報員說:“施特恩上校在大本營時,也找我們發過電報給自己未婚妻,當時我們幾個人都在猜測是什麼樣的女孩得到了他的愛。沒想到現在我見到了。”
這話向我混沌的心中吹來一股清新的風。
薇薇安給了我一個蘋果,說是食堂的工作人員給了她兩個。還說大本營東面有一片湖。
“我們趁大人物忙的時候去玩。”她拉著一手舉著蘋果的我,往外走。
“那裡很遠的,我可以帶你們去!”那個叫伊瑟的少校從後面追上|我們,很殷勤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