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呀,蘭肯·霍恩嘉特。”
“原來是你,518。”一提到她,我首先想起的不是名字,而是我們的編號。
“無情的610!”她也笑了,“一出來就把我忘了。我今天上午到你威廉草地街的家,見到了你家的女僕,我費了好大力氣證明自己是誰,她才告訴我的你這裡的電話。”
“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而且我父親又——”
從聖馬喬麗出來以後,各種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竟然忘了和她的約定,一封信也沒有寫給她。幸好她來了,要是再過幾周房子退了,她還以為我給了假地址。
“不用道歉,我也看到報紙了。”她說,“我怕太冒昧,才沒有去葬禮,剛才只是一時激動,不是真的說你‘無情’。”蘭肯放柔了聲音,問我這些天怎麼樣,要不要出去約見一下,散散心。
掛掉電話,回頭看毛奇小口啜著咖啡,和希爾德互遞著眼神,好像有了什麼新的發現。
“怎麼了?”
希爾德手指在自己杯子上輕輕地敲著,見我終於等得著急,才說:“我想這個圈子並不大,你知道我父親的這位朋友,他姓什麼嗎?”
“什麼?”
“霍恩嘉特。”
正如希爾德說的,這個圈子並不大。當我和蘭肯在蒂爾加藤公園見面時希爾德也在場),蘭肯說她以前就知道希爾德,只是那時她父親和希爾德的父親霍夫曼先生還不太熟悉,她自己也膽怯,就沒有主動結識。
“我父親是最近出獄以後,才和你父親往來頻繁的,”希爾德嘆道,“他告訴我,人總是在經歷磨難以後,才能認清什麼人值得深交。”
“對了,40年的聖誕節,我好像在凱撒霍夫酒店見過你們,”蘭肯問,“你們在黨衛軍的大廳裡唱歌,是不是?我當時在旁邊的小廳,和我哥哥在警察局的同事們在一起。”
“我們兩個都沒有唱歌,只是拿了蠟燭。再說,要不是被點了名,誰願意唱那種奇怪的聖誕歌,一點點和平的祝願都沒有。”希爾德說。
蘭肯敏感地意識到希爾德心態已經轉變,不太願意提起那件事,“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慢慢看清了真相。”她很體貼地說。
蘭肯雖然性格溫柔,但也不是膽怯的人,三個人很快商定了方案,以工人的名義把利維亞調到她親戚家的服裝廠去。
“如果她會做鞋子,就再好不過。”蘭肯說,“我哥哥可以給她辦理新的證件,把姓氏改成德國人的。”
“很好,就這麼說定了!現在我們三個要去大吃一頓,慶祝新認識了蘭肯,以及成功解救利維亞。”希爾德一拍手。
後來,蘭肯私下又對我說:“你知道嗎?艾美爾——也就是103,你記得她嗎?我出來以後,也曾經想讓她去服裝廠的,原本聖馬喬麗也同意了,她本來手藝就很好。但是沒想到,最近她病了,臥床不起,就沒有成功……”
“過幾天我們去看看她。”我說。
“可是以什麼名義去呢?”蘭肯問。
“你記得伯格曼嗎?她一直希望給自己孩子轉個更好的學校,因為他的孩子在原來的學校受到同學的欺負,我想可以從這裡入手。改天把她約出來,談一談這件事。”
蘭肯望著我,“你怎麼知道她想給兒子轉學?你見她的機會,比我還少呀!”
“是……帶我出去的那個黨衛軍軍官閑聊時告訴我的。”
“幫你找回綠色皮包的那個黨衛軍嗎?他看起來並不兇狠,還很機靈善良的樣子。”蘭肯說。其實我指的是海因裡希,但她想到的卻是雷德。
不過誰都無所謂了,反正這個資訊只是我剛剛“靈感”發作,跟他們兩個都全無幹系。
後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我給伯格曼的兒子做了心理評測,表明他有一些閱讀障礙,希爾德幫孩子重新聯絡了一所更好的學校。
伯格曼千恩萬謝,帶我們去探望艾美爾。她還用著我那個綠皮包,只是見我時有點不好意思,用一隻大手捂著包走路。
艾美爾的身體並不是很差,我們去時她如常正在縫紉機上給一件衣服上袖子。看到我時盯了我一會,看樣子是認識我的。
“610,你的家人不會來接你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