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轉過身來,內侍這才恍然:“奴婢眼拙,原來是惠子姑娘。”
“她住在宮裡?”沈毅之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稟聖上,她和思妍小姐,如今都在浣衣局當差。”
沈二小姐處置她們,聖上並未過問。
沈毅之:“寡人待她如何?”
內侍可不敢說不好,低垂著腦袋,恭謹道:“聖上待她,恩同再造。”
沈毅之再沒細問,心裡卻暗暗抽了自己一巴掌,如果他對這個惠子姑娘,真有過那麼一絲憐憫與關懷,那他還如何對得起阮舒窈。
深晦複雜的眸光裡莫名多出幾分厭惡。
抵著這種不善的目光,惠子顫顫巍巍行至沈毅之面前見禮:“奴婢,參見聖上。”
沈毅之收回視線,沉步從她身旁經過,仿是完全沒有看見她。
惠子臉色微變,跪行幾步,哭腔道:“聖上救命~”
東宮。
“聖上連午膳也沒傳,叫人接惠子姑娘去太極殿,已有一個多時辰了。”內侍伏跪在阮舒窈身旁,溫聲補充道:“當時聖上並未理會她,離開水榭後,宣了董鶴年施針,往常施完針,聖上會小睡一會兒,今日……”
見內侍面露難色,阮舒窈耐心問他,今日有何不同?
內侍道:“今日聖上,罰董神醫跪冰。”
跪冰雖算不上什麼重刑,可對方是董鶴年,是他的親信,在北國享有很高聲望。
“就這?”
阮舒窈神色泰然,近來聖上每日服藥,施針,頭疾仍不得解,心急燥怒,還得在她面前委曲求全,積鬱燒心,總要有個口子發洩。
“聖上還問了今日發生的事,問得仔細。”內侍覺得怪異,今日發生的事,聖上像是完全沒有印象。
“還問什麼了?”阮舒窈大致猜到原由。
“還問沈二小姐在做什麼。”
“你是如何回答的?”
“二小姐在東宮設宴,招待誥命夫人,大司馬及家眷。”內侍皆是一五一十作答。
圓桌上趙氏與沈初冉相視一眼,分別看向沈慕時、崔顥。
幾道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阮舒窈身上。
“沈家恩寵太盛,怕是會惹聖上不悅?”趙氏心裡還是惶恐。
在天牢進出過兩次,趙氏深知世上沒有永恆不衰的恩澤,就連橫行北國十餘載的王家,覆滅也不過反掌之間,何況府上就沈慕時這一根獨苗,好不容易活過來,天大的富貴也及不上他平安順遂。
“母親。”沈初冉自然聽出趙氏言下之意,開口道:“沈家今日榮光,離不開父兄血汗功績和姝妍妹妹苦心謀劃,若聖上不悅,又豈會封兄長為天下兵馬統帥?”
“是母親糊塗了。”
趙氏可不是什麼糊塗人,話一點就透,她明白沈家今日的一切,絕非偶然所得,沒點實力手段,走不到位極人臣的高度。
聖上重用沈家,不僅僅是對沈慕時個人能力的認可,更是出於對沈二小姐的信任,這份信任,才是沈家能夠繁榮顯赫的重要保障。
猶記得初見阮舒窈,趙氏就在心中暗忖,難怪她能入儲君之夢,此番歸來,雲州城怕是要掀起風浪。
那時王家獨大,誰能想到最後,竟是這位看似溫婉柔弱的二小姐扭轉的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