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母親和妹妹的對話,沈慕時神色略有波瀾,不由也想起一些往事。
想阮舒窈初入府時還謹小慎微,老太君心疼她,為她設洗塵宴,巴不得整個雲州城都曉得沈府多了位二小姐。
也許是從沈家狀況百出的那場秋獵開始,她就已經在默默地,為沈家沖鋒陷陣。
如果沒有她在背後周旋,沈家大小姐初冉,也許就給了王宗瑞做續弦,哪還能嫁如意郎君,有這般美滿。
也許那次王思妍登門刺殺,不是出於本意,可鮮血染了羅衣,她是生生受著的。
她為陳夙上堂,為百姓伸冤。
哪怕全城禁令,她也不過是從九死一生中險勝。
她能走到今天,可不只是仗著入了儲君的夢!
遼東大雨,災情蔓延,那條吃人的路,她選擇義無反顧。
本沒人在意她的過去,直到天厥使臣出現在人前。
都覺得她和皇子最配,偏偏這個時候怕被她牽累。
滿朝臣子為難,她二嫁之身,與皇子的婚配,還該不該談?
她為自己什麼也沒說,得知桓城外沈慕時屍骨無存,是她提刀入的奉天殿。
沈慕時死而複生,那些人卻說他欺君,活著像是犯了天條,還是她回了北國,那道聖旨,才分清了人和妖魔。
她看著那樣柔弱,張開的羽翼卻護住了整個北國。
不知何時起,已換做她,來保護自己,思至此處,沈慕時面上露出愧歉之意,他側過臉,聲音沉啞道:“無論往後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後。你想做什麼,兄長都支援你。”
阮舒窈聽出這句話的意思,不單單是兄長對她的支援,更是天下兵馬統帥對她的支援,不由的心中一悚。
這段時間的確是她在幫聖上處理政務,可大部分決議都是聖上自己的意思。
她正想解釋兩句,卻看到幾人盯向聖上的貼身內侍,看情形,她可能是被誤會成了,在控制聖上。
否則,聖上幾時吃藥,與誰說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的貼身內侍,幹嘛要一五一十地跟阮舒窈彙報。
內侍頭快低到地上,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常伴聖駕,稍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眼,何況沈慕時這幾句話,根本算不上隱晦。
“讓董鶴年回去歇著吧,想必聖上也不是真的要罰他。”阮舒窈對內侍吩咐。
“是。”內侍神態恭謹,退下後,阮舒窈又喚了兩個宮女進來,吩咐備些補品,差人送去董鶴年府裡以示關懷。
知她還有要事,沈府眾人沒再多留,臨別時她與幾人一同出的東宮,路上沈初冉說,以為她會派人查清楚,是誰帶惠子去的水榭。
其實不查也能猜出,天牢裡那位長公主嫌疑最大。
沈初冉怕她受委屈,又說了兩句:“你雖長住東宮,卻也不是日日與聖上相見,今日成全了惠子,明日王思妍就能效仿。”
“我能成全她什麼?”阮舒窈心中另有打算,雲淡風輕地支了他們回去,自道去太極殿瞧瞧。
若是普通人家,姊妹弟兄大可不必顧忌,跟過去替她撐腰倒也沒什麼,偏偏那人是聖上。
天家顏面尊貴。
沈慕時幾人出了皇宮,卻沒真的回府。
馬車停在宮門外,萬一阮舒窈召見,他進宮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