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的信糧跟上皇子車攆,一樣可到遼東,你無需親自去。”燕寧勸道。
災洪之後多半瘟疫肆虐,其危險程度不可估量。
“殿下可是隻派車攆前去,而自己不去?”
燕寧知她是故意這樣問,放緩聲音道:“我會扮作商人,暗中調查賑災物資的運營情況。”
“既然你也很著急出發,不如我們一起,你知道的,初冉姐姐在遼東,我一定要去。”
……
晚霞似錦,鋪滿天際。
浩浩蕩蕩的馬車密集排列猶如長龍盤旋,場面蔚為壯觀。
最前方的馬車鑲了一層特殊革皮,可禦刀砍箭矢,馬車內錦緞製成的褥墊鋪滿寬敞車座,舒適感極佳。
本來她還不願意換到燕寧的馬車裡來,這會子倒是樂在其中。
為了追上皇子車攆,他們路上一刻也不耽擱,夜深才輪番歇息,歇息時他們的隊形也未打亂,好在初夏時節並不覺得冷,護衛往運糧的馬車上一躺,很快進入夢鄉。
燕寧放飛手中信鴿,回到馬車時,阮舒窈眨巴眼睛看他,他很詫異阮舒窈能籌集到這麼多糧食,要知道如今的糧價水漲船高,組織朝臣募捐也是摳摳搜搜,果然,利人利己在任何時候都好使。
他把夜明珠裝入琉璃燈,掛在車內一角,盈盈光亮下,細聲與她說著話。
“原計劃從天厥收購糧食,不知誰從中作梗,天厥以今歲收成不佳為由,糧食漲價十倍,加上運輸損耗,是比雲州城的物價還貴。”
“若按照之前的採購數量,傾盡國庫還不一定打得住。”
“你懷疑北國有細作?”她趴在燕寧膝上,微微仰起下顎。
燕寧輕揉她太陽xue。
略帶力度的指腹按壓出一抹舒適觸感,她不由自主放鬆下來,連燕寧說話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裡也是溫溫的。
“若國庫空虛,發不出餉銀,是比洪災危害還大。”
夜太深,她閉了閉眼,睏乏至極,耳邊燕寧繼續說著什麼。
“組建親衛軍極為不易,軍事費用不可苛減……”
翌日阮舒窈醒來,大致記得燕寧的意思是,不考慮在天厥購糧,至於為什麼,她有些記不清。
對接皇子車攆之事,是阮舒窈出面勾當,燕寧並未現身,同樣,坐在皇子車攆裡的人亦未露面。
唯一的溝通難點是要天鵬跟隨皇子車攆一路,意味著他將與阮舒窈分開行動,他不理解為什麼瞑野能跟著阮舒窈,他卻要去運糧。
最終經不住阮舒窈的奉承,說什麼糧比金貴,信是無數家庭的寄託,只能倚重他。
於是,他負責押運私人糧食,約在遼東相見。
阮舒窈這邊只剩三輛馬車,她與燕寧同乘,瞑野自駕一輛,最後一輛堆滿物資,前後輕騎護衛各四人,馬車行得極快,半日路程便領先車隊三十裡。
從雲州城到遼東約一千五百裡,按照日行百裡計算,還要趕路十二日,十二日後不知遼東又是何種景象。
碧色郊野,馬車疾奔而去。
抵達盤錦時,挑了幾間上房歇腳。
普通幹草千裡馬不吃,十一匹騏驥累了一日,食量極大,穀物豆餅喂養之外,還加了果蔬調配,一匹駿馬六十斤的巨量令人咋舌。
不多時便鬧出事端。
阮舒窈正在洗漱,聽見客棧爭吵聲,說是要殺他們的馬。
“人命重要還是這畜生重要,普天之下皆知糧食金貴,爾等商賈銅臭熏天,再駿的馬,也不能吃這麼多糧。”許是太過憤怒,中年男人聲音極為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