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冰十三澗,風雪凝結一身,四肢早沒了知覺。
她揹著婆婆,往沈毅之離開的方向,不知疲倦地走。
孤夜寒風裡,馬蹄踏出一片火光,李修臣陰狠眼眸像是要吃人,把她摁在地上綁得生疼。
沒了婆婆牽制,李修臣怕她跑,房門依舊落鎖,後又怕她死了,尋來僕婦張嬸管看。
她不止一次懇求李修臣放過她,偏李修臣不肯和離,不肯休妻,反是用齷齪手段,變著花樣消遣折磨,欲要徹底馴化、征服她。
這日風卷殘雲,白浪掀天。
僕婦見李修臣回來,心頭一瘮,知趣退去。
李修臣身形高挑,長眉鳳目,外表很是倜儻。
他官服未解,閑步行至書桌,餘光掠過那抹倩影,燃起一絲異樣興致,假惺惺笑著。
“窈娘近來可好?”
“……”她立在房中,神色拘謹,經過那件事,這再尋常不過的問候,亦能令她難堪。
李修臣量她一眼,心下莫名無趣。
無趣極了,反至不甘,他略顯煩悶地挑起話題:“昨日,我去禦史大人府上,同僚上級有意撮合我與林小姐。”
“林小姐不嫌為夫粗鄙,對我青睞有加,我若因此降你為妾,你可會怪我?”
阮舒窈微怔,悄然淡去眸低波痕。
她沒想到李修臣會降妻為妾,羞辱感使鼻尖那一絲酸楚,顯得尤為荒謬。
三年的棲身依附,她受盡磋磨,除了房中之事,與這個男人並無半分像夫妻。
未施粉黛的小臉隱蘊忿意,躇躊良久張了張口。
“不會。”
她自是不會在意他,只是被人輕賤的感覺,有些不好受。
李修臣笑意狡黠,目光在她眉宇間端詳良久,卻尋不出一絲絲介懷,遂斂起失望之色,好似在喚溫禽細犬。
“窈娘過來。”
她暗暗攥緊衣袖,猶豫一霎,硬著頭皮行去。
李修臣唇角微抑,似是突發興致:“林小姐囑咐,要為夫親筆撰寫聘書,窈娘可願,為我研墨?”
頭頂眸光揶揄,她別過臉:“窈娘愚笨,不會研墨。”
李修臣面上笑意僵住:“只要你說,想一心一意與我過日子,我或可拒了這樁好事。”
她壓下胸腔澀意:“如何抉擇,大人心中早有答案。”
李修臣繃緊的神色漸漸放鬆,慵整衣袖緩步立於她身側,兩人捱得很近。
耳畔襲來溫潤鼻息。
“我教你。”
臂膀自然環住她,指腹摩挲過柔嫩手背,墨石長長一條,包裹在兩人掌心。
手上力道漸重,隨著指尖推圈,墨錠黏附硯堂,硯池裡暈出些濃稠墨汁來。
她如提線木偶,除了耳垂那抹緋紅,對男人有意挑逗剋制得緊。
李修臣出身清寒,少年得志,名利場上見過不少投懷送抱的美人,他表面正經不屑一顧,內心倒很是希望阮舒窈,也能如那些女子一般。
純美如她,乍見驚豔,卻太過古板,刻意疏離,時日愈久徒生無趣。
李修臣期待過自己也能被她喜歡,可她連夢中都在喊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即便那個人已經死了,依舊讓李修臣嫉妒到發狂,只能透過與她親密,去感受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