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不是當時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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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襄到芳林園門外時,門前一條街已經停滿了接送的馬車。
正是清晨,春和日暖,晴靄泛光,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有換上夏裳的了。一片輕紗羅裙如煙如霞,有幾棵高大的樹木樹枝探過圍牆,馥郁芬芳。
因著蕭驪珠家中有事,已經提前回了。紀襄昨日傍晚命人回廣康伯府傳話,請家裡今日派一輛馬車來接她。
但在門外等候了片刻,她不禁懷疑,這話有沒有傳到?
家中再如何,總不至於派人來接她吧......
她站了許久,幾個原本站在一起說話的姑娘都已經回家了,不由焦急起來。談家幾個女孩和婢女護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她面前經過時,還特意停了停。
談采薇笑問要不要送她一程,彷彿三日前的齟齬根本沒有發生過。
紀襄自然委婉拒絕。好在,談采薇似乎也只是嘴上客套一句,並沒有和她糾纏下去,率著一行人走遠了。
在登上馬車前,談采薇又看了遠處的紀襄一眼。
面容已經看不清了,但光看婀娜窈窕的身姿就令人心折。她情不自禁嗤笑一聲,想想她過來給秦氏出頭,到底語氣還是十分溫柔客氣的。
她霸道慣了,紀襄說話再委婉她心中也有不快,覺得她是抬出太後的名號逼迫自己。只是章序從前和她的一個堂兄起過齟齬,還在宮裡當值時就打了一架,她知道的清楚,是章序脾氣暴躁先動的手。
這種在宮裡就敢打人的瘋狗,萬一被他不由分說打了就慘嘍。即使後續他被懲罰,打都打了,又有何用?
談采薇可不想招惹這種不講理之人的未婚妻,至少明面上的不行。
日頭漸漸高起,紀襄全然沒注意到談采薇那一眼,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不然還是和芳林園的管事說一聲,請她們安排好了。
這個念頭一出,紀襄正要回去,突然聽到有人高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望過去,竟然是許久都沒見過的章序。
他騎在一匹白馬上,招手讓她過去。
周圍寥寥幾個人,全都看了過來。有的視線還比較隱蔽,有的則是明晃晃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她的臉騰地紅了,是羞的,也是氣的。
章序又叫了她一聲,紀襄飛快看了眼周圍的人,幾步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
章序面色不佳,不耐煩道:“來接你。”
他身邊還有一輛馬車,偏了偏頭示意紀襄上去。
紀襄看了一眼,沒有動。她小聲道:“我家中會派人來接我的。”
“他們不會來了,你上去。”
他嘖了一聲,作勢要下馬扶她。紀襄怎麼肯讓別人看到她和章序拉拉扯扯,立刻就和碧梧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內十分寬敞,紀襄想著章序適才的話,無意識地攪著手中的絲帕。
什麼叫做他們不會來了?
她靠著車壁,沉默不語。碧梧原本想安慰幾句,但不清楚紀襄家裡究竟是何情況,生怕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車內安靜了許久,突然間馬車停住,紀襄的額頭重重嗑在了車壁上,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
眼前黑白交錯虛虛實實,隱約看到有人推開了車門,命令碧梧下去了。
章序坐到紀襄的身邊,看她捂著額頭流淚,二話不說就拿開了她的手,好笑道:“在車上都能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在身上尋摸到傷藥,見紀襄別過臉去,伸手扳過她的臉頰,往她紅腫的額頭上塗藥。
紀襄一言不發,涼涼的藥膏塗在熱辣辣的紅腫處,很快就好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