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危險了,那個女人……都不像個女人。這時代的女人,哪有這麼潑辣,這麼不羈,這麼……
她倒是很像是……現代的摩登女郎,追求男女平等,說著個性解放……
心裡苦笑,盛寧的頭慢慢、慢慢垂了下去。朦朧間,聽到有人說話。
有什麼東西喂進了口中,淡淡的酸澀味,刺激著味蕾。涼涼的……身體像是浸在冷冷的泉水裡一樣,知覺迅速恢複。
盛寧忽然間記起了自己的處境,猛的睜開了眼。
呵……
眼前一片淡淡的青色,是細密的雲錦綢布帳子……這是,這是先生新換的帳子啊,還是自己親手挑的布料,選的款式,趕了三天的工,繡了帷帶和滾邊。
「醒了?」溫和的聲音從一邊傳來,「身上還難受嗎?」
盛寧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幻覺,是先生的帳子,先生的床。
「還、還好。」
「酒裡有些陀羅香,還好分量不重,你又吐了大部分出來。」盛世塵伸手輕輕按在他腕上,面容沉靜,聲音淡淡如風,「好了,明早就沒事了,睡吧。」
他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盛寧卻掙紮著想坐起來。「先生,我身上髒的很,別糟蹋了鋪蓋……我回去睡。」
「你房裡已經讓杜清若砸的稀爛了。」盛世塵輕聲說:「別說床鋪,就是塊整木頭角兒都找不著。這個丫頭一向是這個脾氣,不過你是怎麼讓她氣成這樣的?」
盛寧的臉上霎時又紅成了一片。「先生——」
「行了,快睡吧。」盛世塵把他的手放回被中,「我已經請她走人了。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走了幾年江湖,變的魔頭一樣,一點禮數進退都不知道了。」
盛世塵微笑著說:「你也是,不願意的事情,為什麼不直接把她趕開?非要勉強自己。」
盛寧困惑的說:「可她是先生的未婚妻……這,是莊裡的貴客……」
「客人再重要,你也聽過一句話叫客隨主便吧?你是主人,客人再大,也不能上門來欺負使喚你。」盛世塵的手輕輕撫摸他頭頂的發心。
盛寧的頭發異常柔軟,剛萌長的短發毛茸茸的,手心軟熱光滑。盛世塵輕輕撫過,在手心裡摩挲著,那舒適的觸感讓人依戀,不忍抬起手來。
盛寧覺得一股暖暖的熱流從盛世塵手心中一直傳遞過來,慰得頭頂和心口似乎都被熱水浸泡著,軟熱,又覺得無力。
「這……那會兒天都黑了,杜姑娘她連夜走的嗎?」
盛世塵一笑,點了點頭。
唔,真的太舒服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已經是前世記憶中的母親替他洗頭。那樣輕柔的力道,那樣溫和的呵護……
哎哎,想哪兒去了。
「不知道她晚上要住哪裡。」盛世塵忽然說:「應該是在發愁呢。」
「怎麼會?」
「她身上沒有錢。」盛世塵轉頭看他一眼,目光溫柔。
「盛計給她算了一下這幾天的食宿費,還有她打爛的你房裡的東西,把她身上能變錢的東西都扣了下來。
「盛心看到你被抱下轎來的時候那個臉色啊,小臉氣的比紙還白呢,騙杜清若喝了一碗下了藥的茶。那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製成的藥,好像是一用真力,就會腹痛如絞想去出恭吧……」
盛寧張口結舌,不知道是該詫異於盛計和盛心的心眼算計,還是盛世塵說這話時候的淡然自若,又或是,盛世塵這麼一個飄然出塵的人,為什麼可以把人家女孩子出、出恭的話,也說的這麼……
盛世塵眼中含笑。「好了,你再不睡,我就點你道了。明天早上不要早起,早膳自然有別人打理……」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催眠的功效。盛寧雖然極力想讓自己睜著眼,不要睡過去……可是睡意依舊不可抗拒的向他襲來。
杜清若終於走了,真好……
先生這麼溫柔,真是百年難遇……話說,盛心、盛計、盛安哪兒去了?為什麼讓先生親自照顧他?先生一點也不喜歡熬夜的啊……
真是……想起來覺得不知道是氣,還是笑……杜清若當然是個女魔頭,可是自己家的兩只,盛計和盛心,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還有,先生這麼說,肯定是他默許了他們兩個這麼做的……
唔,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盛寧蜷了蜷身體,頭在枕上拱了幾下,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呼吸平穩沉實。
盛世塵看著他臉龐。似乎昨天看他的時候,還帶著淡淡的童真味道,但是……也許是酒力的作用,現在的盛寧有點少年的青澀感,睫毛長長黑黑的。
臉龐圓圓嫩嫩,像枚卵形的煮雞蛋,實在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