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一個乖寶寶,居然被杜魔女給拐到那種地方去……
盛世塵端起杯茶,轉頭看著窗外的一彎明白。他以前可沒有發覺,自己原來是個很護短的人啊。
杜清若走了之後,生活又恢複如常。
盛寧站在灶臺前,往一隻只鵪鶉上抹醃料,風從視窗吹進來,淡淡的熱,他抬頭看一眼,然後低頭繼續抹醬料。
也有一點不一樣。
從杜清若走了之後,盛寧比以前笑容少了一些。
莊裡大家從前總是嘻笑無忌,現在卻好像大家都長大了一點點,沒有人來問盛寧,為什麼和以前有些不同的原因。
大家總會長大,天真樂園不會永遠的維持下去。
唯一沒有改變的,就是盛世塵。
他依然如故,沉靜,安詳,微笑從容。
真不知道,他年紀也絕不超過三十歲,哪來這麼沉澱和堆積啊?
偷來的?騙來的?天生就有的?
呵,真是難以捉摸。
盛寧說不上來,從杜清若來過一趟之後,他總感覺自己看盛世塵的時候,心情……略有些不同。
說不上來是什麼。那樣俊逸秀美的面龐,好像會折射光暈似的,越來越吸引人。
盛寧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覺他像一團跳躍的火。而自己,好像是一隻身不由己的小蛾子。
這是錯覺吧?還是春天的一時迷惑?
也許都有。
盛寧停下手,輕輕嘆口氣。
多奇怪,自己居然會嘆氣。
生活這麼安逸,有什麼不滿足的啊?
真是……是不是人總是天生骨頭賤呢!得到的再多,生活的再好,也總還有不滿。
啊啊啊,真是無病呻吟。盛寧甩了一下沾滿醬料的手,重重的抓了一大把炒香芝麻,撒在那些油亮亮紅撲撲的鵪鶉上。
「少爺。」
「唔?」盛寧抬起頭來。
小鬍子一臉戒慎。「有客人來了。」
盛家山莊裡,這麼多年都很沉寂。上個月來個杜清若,就鬧得雞犬不寧了。聽小鬍子的口氣,對現在再上門的客人,心裡肯定是十分的忌憚。
「什麼人?稟告過先生了嗎?」
「先生在午睡,我沒敢去吵。來的是個……」小鬍子摸摸頭,「少爺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盛寧把鵪鶉放進瓷壇裡,倒入高湯後,拿油紙封住壇口,洗過手,「好,我去看看。」
小鬍子百忙中還顧上問:「這做的是什麼?」
就想著吃。盛寧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行了,晚上少不了你的,快走吧。」
到了小花廳外頭,忽然一樣東西打穿窗戶,朝兩人硬砸過來。小鬍子失聲驚叫,反拉著盛寧向旁邊閃了一步,那樣東西掉在地上,打個粉碎。
盛寧回過頭來,窗戶嘩一聲敞開,一個人探出頭來,「喂,你們太笨了,怎麼不接住啊?現在打碎了,你們賠吧。」
那個說話的人臉蛋兒圓圓,一雙眼睛烏豆似的骨碌碌轉,紮著個雙頭小辮,居然是個才七、八歲大的小男孩兒。
盛寧站住腳,問道:「你是誰?來找誰?」
那小孩兒一昂頭,「你算老幾?敢問我的來歷?盛世塵呢?叫他出來。」
盛寧心中搖頭,這叫什麼事兒。盛世塵的訪客不是女子就是小人,實在令人頭痛。
「那你又算老幾?」
盛寧冷冷的橫他一眼,「小孩子不在家好生念書,到處亂跑什麼?沖這點你就欠教訓。你打碎的這個薄胎珍珠釉瓶,市價是三十貫錢,先把錢賠上,我再和你說話。」轉頭吩咐小鬍子:「把他看好,別讓他亂說亂走,跑了他,那錢就讓你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