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堪言眉眼苦澀,“你不能,顧諒,我都知道。”
顧諒抬眸,“可你們是——”
路堪言及時截斷他要說出口的話,“我們不是同一個人,前世是前世的,今世是今世的,你不能攪混……”
“笨蛋。”顧諒心痛得想死,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還是那樣軟乎乎的發絲,鼻頭一酸,“笨蛋。”
“顧諒,我得走了,如果你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那就回到安州,所有的真相都在那棵桃花樹下。”
“顧諒,我是個早就瘋了的人,但你不一樣,你死後我所遇浩浩雲煙,難及你莞爾一笑的溫柔無方。”
顧諒,我喜歡的人,他眉如遠山,浩然天下間所有的青山綠水都沒他好看。
“阿崽,我——”顧諒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忽然發現眼前人的身體在漸漸消散,逐漸透明。
顧諒摸不到,也抱不到。
前世眼睜睜看著阿崽將他自己活埋時的恐慌再次久違般的出現。
路堪言似乎看得懂他此刻的懼意,出聲安慰,“顧諒,我活了很久,沒有被活埋。”
“師尊,我被人救了,他說能讓我再見到你,所以我獨自在沒有你的世間匆匆活了百年。”
“直到光陰可作輪回,我那時已然白發蒼蒼,容顏衰老,卻始終沒有你的任何訊息。”
“於是我在各州尋了你許久,就在我快要心灰意冷之時……”
“我在雪山,再次見到了你。”
“還沒遇見我,不認識我,的你。”
話到此處,顧諒的瞳孔驟然一縮,腦海裡的回憶失控般的瞬至最初。
在無人問津的雪山,偶然遇見的白發老翁問他叫什麼。
那時候他說,“顧諒,吾名顧諒。”
殘破的爛心到底能承受多少痛苦呢。
顧諒不知道。
他只知道,前世他從雪山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是阿崽啊……
是白發蒼蒼的阿崽。
是等他百年又獨自找了他許久的路堪言。
路堪言給顧諒的喜歡,路堪言給顧諒的愛。
纏纏綿綿,歲歲年年,至死不知疲倦。
一枝明媚晤春風,桃燻酥面滿江紅。
當無朝暮眷顏容,花與月逢許匆匆。
顧諒眼神渙散,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闔了闔眼,想忍住酸澀卻還是泣不成聲。
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這樣玩命似的哭過了,遇見阿崽之後他多數是開心的。
“阿崽,我真的快瘋了,我……”顧諒哭到停不下來,斷斷續續地小聲抽噎著。
“我該怎麼辦,阿崽,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路堪言眼眶通紅,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再一次問道,“師尊,你會像等他那樣等我嗎?”
顧諒臉色慘白,心口像是被劃了一刀,許久沒有止疼藥。
他想要大聲嘶吼,可是怎麼也說不出話。
路堪言抬手在顧諒的臉上摸了摸,摸不到又放下來,看向他的目光酸澀,張了張嘴,嗓子啞著,輕聲叫他,“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