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茲妮斯笑著答道:「不,我沒有睡,熬夜才完成的。」
波裡斯這時才發現蘿茲妮斯的眼睛有些浮腫,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他因為自己剛受到的驚嚇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模樣。
「……好像很疲倦啊。」
他想到如何接受他的荷包然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所以微笑了一下,但他的表情明顯不自然。但蘿茲妮斯像乖巧的孩子微笑著說道:「哥哥,其實你不必太緊張,就算你輸了我也不會嫁給那個惡心的白痴。但是你一定要盡力而為喲,知道嗎?」
波裡斯艱難地點點頭,蘿茲妮斯才打著哈欠揮揮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甚至根本沒有察覺到波裡斯光著腳。
若想不知鬼不覺地逃跑為時已晚。有幾個下女走了過去,他在展覽室花了太多的時間。
當他進房間的時候,窗外飄著細雨,到了早晨天卻沒有亮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直至乘坐馬車,他好像還沒有完全回神過來。怎麼吃早點,怎麼收拾完東西,根本就想不起來。他神不知鬼不覺才坐在這裡。
整潔的打獵服,少年用劍,斜帶的帽子,擦得?亮的靴子,從哪裡看都不愧於培諾爾家的少爺,但波裡斯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不瞭解自己。
冬霜劍依然留在家裡,如果想帶上它的話,一定會遭來懷疑。如果讓他們看出自己已經覺察到某些東西,那一切將付諸東流。
這時雨停了,但天依然陰霾。可能是因為天氣的關系,伯爵也一改往日騎馬的習慣乘坐馬車。波裡斯與伯爵對坐著,想要隱藏自己的感情比登天還難,對這些事情還不太習慣的波裡斯仍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但幸虧伯爵似乎也認為波裡斯是因為面臨決鬥而緊張造成的。他只是勸波裡斯放輕松一點以後,就讓他一個人好好想一想,並沒有再去理睬他。
一同旅行的有伯爵、波裡斯、秘書修,以及以蘭吉艾為首的幾個下人和十二個護衛兵。伯爵夫人和蘿茲妮斯都不去。按蘭吉艾的說法,伯爵如果去外地旅行,只要不去首都,一向都像今天這樣帶著十二個護衛兵。
「今天有點不如意?或者還是因為這事情使自己感覺到有點壓力?」
離開住宅大約一個小時後,波裡斯突然覺察到伯爵在向自己問話,這使他強迫自己打起了精神。但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他說話的。
「什麼?不……是……」
波裡斯在驚慌間說完以後,自己都覺得有些羞愧。為什麼要結巴、害怕呢?應該大膽一點。正是眼前這個家夥為了得到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一直等待時機,自己為什麼不能深藏不露而不動聲色呢?
「雖然晚點,但差不多今晚就能到那兒。離預定的日期還有一天,這段時間你可以輕輕鬆鬆,那時你可以靜靜地思考量重要的是,這樣的事情趁你想起來的時候早點決定比較好。」
伯爵用無比親切的語氣說道:「就像依紮夫所說的,草草埋葬的人是不能安息的。如果是你珍惜的人,就應該早點讓他安息為好。」
如果昨天並沒有事實的真相,波裡斯有可能被這甜言蜜語感動,他聽著這番論調,內心十分憎惡。波裡斯這時才感覺到最近伯爵的態度對自己溫和了許多。
他是怎麼知道寒雪甲和哥哥埋在一起呢?波裡斯慢慢回想著發生在身邊的一些事情。
第一次,當波裡斯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伯爵就說自己知道貞奈曼家族,可能不是在說謊。他因事務經常出入奇瓦契司,所以完全有可能聽說了發生在他們家族的一些抗爭及其悲慘的結果。如果布拉德叔叔手中有冬雪神兵當中的一件,毫無疑問會轉交到坎恩選侯手中,而這件事情也會串通處理。坎恩選侯害怕別人的懷疑,所以只要是好東西決不會藏起來,他作為奇瓦契司的一員,真的是名實相符,當然也要向眾人炫耀一番了。
波裡斯初次見到伯爵的時候並非處於可以隱瞞冬霜劍的處境,伯爵故意沒有對這方面表現多少關心。對,從那時開始就應該懷疑才對。一看就能吸引人們目光的一把好劍,他卻能做到不聞不問,著實可疑。如果波裡斯沒有粗心大意的話應該可以覺察到的。那時伯爵看到波裡斯手中的冬霜劍,是不是就已經想好連寒雪甲也要拿到呢?
這樣就更加可疑。初次見到伯爵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難道真的是偶然發生的嗎?旅行中偶然遇見的少年手中握著一把好劍,後來才知道是貞奈曼家族的人,之後就策劃要奪取冬雪神兵,這種假設似乎沒必要去相信。
那樣的話,伯爵是否對貞奈曼家族的事情早就有所耳聞,或者對冬雪神兵早有聽聞?
瞬間,波裡斯覺得這一切真的非常可怕。
現在自己前往梅爾疊洛子爵家的目的,束縛於過去的約定,為了不讓蘿茲妮斯嫁給那個白痴決定讓兩家的兒子決鬥的故事……這所有一切其實都是編造的!
雖然還無法瞭解事實真相,但光憑這些想象就足以讓他感到萬箭穿心。他果真能拿著冬霜劍從伯爵的手中逃脫嗎?
這完全在於他的本領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