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觸控到手柄末端的環形鞍頭和稍微向後傾斜的窄窄的防護帶,此外還有那長長的劍身……對他來說這一切再熟悉不過了。曾經一度壓住他的身體讓他後退的劍,曾經打算自由揮舞的那把劍,他很清楚其長、寬,以及它的模樣。
他將視線往下一瞧,發現了更驚人的東西。就在劍下面有一個箱子,而那個箱子的大小正和盔甲寒雪甲的大小相吻合。上面同樣用白色綢緞覆蓋著。
等待兩件物品入位的架子下方,有一個金色牌匾,上面寫著「冬雪神兵」。
波裡斯全身顫抖著,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個現實。
這已經非常清楚,但因為太突然,好像大腦受到刺激無法準確思考。他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才得以考慮問題。
背叛。
掛滿房間的數十個掛毯,就像覺察到戰鬥的旗幟在那裡顫動著。望著下面還沒有主人的空地,驚慌失措。他所能依賴的只有還不能得心應手的一把劍。
眼前的一切證據證明他們從很早就為了將他變成兩手空空而絞盡腦汁。
自己來安諾瑪瑞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像一幅幅畫展現眼前。偶然的相遇、突如其來的提議、改變了的命運,還有過於舒適的秋天和冬天……
那段時間他一直毫無防備,不自覺放下心,還總是相信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但實際上放鬆了警惕。
為什麼沒有強奪走他的東西呢?他是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看到眼前的這些東西就能明白一切。伯爵想要的不是一件東西,而是兩者齊全的冬雪神兵。所以他一直帶著假面具,裝出一副細心照顧波裡斯的模樣,等待著波裡斯親口說出寒雪甲所在之處。
想要建耶夫南的墳墓?
波裡斯渾身冒著冷汗。如果他被花言巧語所感動而說出哥哥埋葬的地方,難道自己還能活到現在嗎?
這是真正的殘酷……
比起憤怒、恥辱,更多的是一種失望,但這並不是因為欺騙自己的那些人,而是因為被騙的自己對自己的無知感到無比失望。
難道是第一次嗎?不是,絕對不是。有好幾次不是已經下決心不再上人的當嗎?當失去冬霜劍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心情呢?
總想著不要上當,但最終還是相信了他們,徹底被騙了。總說自己警惕對方,其實是毫無防範之心。無意間,對,就是在這樣的無意間相信了他們。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沒有心機呢?
被他們騙到現在,但還是沒有發覺,他是如此善良、愚蠢,就像掉進蜜罐裡的蟲子……
「呼,呼……」
他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誡自己現在不是失望的時候,他現在要出去,走出去然後盡快離開這裡。不能再等了,短暫的平和露出了它的狐貍尾巴,他必須逃走。
但不能就此罷休,他要找到決不能丟失的冬霜劍。他因為暫時將它放置在離開自己身體的地方而感到無比愧疚。這時他才想起將進來時蘭吉艾對他地說的那番話。
如果接受他的忠告,就趕緊離開這裡,沒必要回來向他表示感謝之類的,立即走。
現在正是不辭而別的時候。
他連燈都丟在那裡不願再拿著,徑直走出了走廊,窗戶縫隙中透進一些光芒,所以沒有那麼黑。外面漸漸亮起來。分明是天色已經亮了。必須在那些人起床之前趕快離開這裡。
很多想法縈繞在他的腦海裡。蘭吉艾到底知道多少呢?他到底企圖什麼而將他弄到這裡並且讓他明白這些……
「哥哥!你去哪裡了?」
瞬間,波裡斯感到渾身痙攣,停在了原地。蘿茲妮斯守在門口,正在看著他。
「起這麼早?是去散步嗎?」
開始他還以為她在試探他,明知道自己去了什麼地方還要問他,但他立刻明白那是因為自己過於緊張的緣故,所以才有這樣的錯覺。
蘿茲妮斯天真地笑著,說道:「今天哥哥不是將要去比賽嘛,我想送你一個幸運符,但發現你不在房裡,所以嚇一跳。這麼早就出來散步,是不是因為太緊張?」
蘿茲妮斯的手上放著一個繡著三葉草的荷包。波裡斯好不容易開口說道:「你,你是不是……起得也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