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苦澀的藥味。
來來回回匆匆腳步聲。
紛雜的交談聲。
女子急切的低喊。
柔軟的手落在臉頰。
朱厚照胸口劇痛,終於一口血嘔了出來。
“爺!”
耳側嗡鳴終於消去,他眼前昏黑,又要倒下。
可耳畔卻突然刺入蕭喚雲急切的一聲:
“裴文德沒死!!”
朱厚照瞬間睜開了眼睛。
他張了張嘴,卻只能感覺到喉中黏膩的血腥,發不出聲音。
蕭喚雲雙眼通紅,只攥緊他的手臂:“裴文德沒死,只是重傷。我兄長已經趕去了宣府,你……”
她說到一半哽咽,再難出聲。
朱厚照找回來一絲魂魄,倒在枕上。
他緩緩閤眼,一滴淚順著眼角滑入發鬢。
宣府靠北,深秋夜風已然寒冷。
蕭載是前夜趕到,下馬後分毫未歇跑進屋裡,整整一日都在醫治。
晚間他推開門,只長嘆一聲:“裴大人命大……”
他身中數箭,更有無數刀傷。最近的一箭離心髒不過分毫。
拔箭時,蕭載少有的對自己聖手的名號産生了膽怯。
但好在他熬過來了。哪怕血快要流盡,他還是挺過來了。
蕭載給他紮針時,低聲在他耳邊道:“想想皇上,你不能死。”
王勳鬆下一口氣,直接跌坐在石階上。
“如果不是裴大人把那一隊精兵誘走,連大同,我都守不住的,更別說斬殺達延汗了。”
神醫靠在一旁廊柱上,衣衫浸滿了裴文德的血。他囑咐王勳守著門口,自己去歇息片刻。
“只要撐過這一晚,一切都好說。”
王勳守了不久,卻聽得前門馬蹄聲響,沒過多時,一紅衣女子匆匆提裙趕來,發絲散落,風塵僕僕。
她舉起手中金牌。
“大人,我是內宮尚宮局的,實在不放心,趕來……照看裴爺。”
王勳認得那內宮金牌,看她片刻,姑娘眼淚都出來了,心下不忍允她進屋。
蕭載換洗好,再推門,就看到這姑娘跪在床邊,哭的梨花帶雨。
“祝尚宮?”
粉黛抹了把眼淚:“我聽到訊息就趕來了。我……我實在不放心裴爺……”她同蕭載磕頭:“蕭先生,求您了,讓我在這裡照顧裴爺吧。”
“你來了,宮裡怎麼辦!”蕭載上前一步把她拖出屋子,厲聲道:“太後那邊怎麼辦?”
“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蕭大人,我就在這裡等他醒來,他只要醒了,我立刻回宮!”說著她聲音哽咽,眼淚又落下來。
蕭載生平最怕看到姑娘流淚,蕭喚雲對他有用,粉黛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