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醒來,蕭載告知她,她有陳年舊毒。
“你這毒滲入肌理,若不是沐浴時被藥浸過,便只能是常年薰香而致。但好在你出宮許久,這些毒放掉,我再調養你幾個月,想來應當無大礙。”
“不……”蕭喚雲失神道:“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我要回宮……我要回宮!”她掙紮著下床,卻被蕭載一針制在床上:“你瘋了嗎?”
神醫冷著臉:“就算我能從閻王殿裡搶人,可你現在這樣,要走這麼遠的路回去,便等同於找死!我還稀罕我神醫聖手的招牌,你敢給我砸了試試!”
“哥……”蕭喚雲心中巨痛,一時千萬思緒勾連,驚懼更甚:“哥,你不知道,太後和皇上都日日用香,若我的香出了問題,他們也一定……也一定中毒早深。”
蕭喚雲捂著心口,一時說不出話,半晌,一個久違而陰森聳人的身影浮現於腦中。
……“我倒是可憐你,可憐你一無所知。”……
蕭載急慌的幫她順氣:“你現在不能動怒……”
“是劉瑾……”
“什麼?”
蕭喚雲當時只是以為,劉瑾所說是朱厚照與裴文德兩廂情意之事,可如今想來,她心中越冷。
“宮裡的香料一直是劉瑾在採辦……他知道所有宮裡的用香……也是他在豹房安置了那些金貴的香爐……還說什麼爺在那裡飄渺如仙境……阿照他從前並不喜香,也是劉瑾說過之後才……”
蕭喚雲死死攥著蕭載的手:“哥,你去一趟宮裡,去給阿照診脈看看,去給太後診脈看看……我擔心……”
“他們都那樣對你,你還幫著他們想這麼多幹什麼!”蕭載一時急怒:“我管不著他們,我只知道我要把我妹子救回來!”
可他看著她一雙眼睛時,心中卻被狠狠刺痛。
她的眼睛是很美的,蘊了淚更是驚人的動人心絃,逼著人軟下心來。
她若肯在朱厚照面前哭一哭,何愁拿不到皇後貴妃的位子,而如今偏要在外漂泊。
“罷了……”蕭載壓下她的手:“我給你開方子,你須得按時服藥。我進宮去便是。”
蕭喚雲方要心喜,卻被蕭載一個眼神制住。
“但我進宮前要先查明興王的死因,我懷疑你的毒是被興王那香裡面某些藥物帶起的。”蕭載沉聲道:“我知道你擔心皇上,但此事急不得。縱然你是什麼尚宮高不可攀,醫家的事,你得聽我的。”
朱厚熜在院中久坐,等蕭載出來,他眸中才有光芒一閃。
“先生。”
“小王爺。”蕭載俯身行禮:“多謝小王爺救舍妹。”
“我知道姑姑在做什麼。”
蕭載詫異抬頭,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眼中晦暗不明,一瞬間竟令人揣測不清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姑姑在查的事情很重要。她一早就提醒父王小心謹慎,卻不想最終的問題在那香裡面。”朱厚熜掩下悲傷,身背直挺,頭顱高昂著。
蕭載一瞬間有些被他的氣勢壓的喘不來氣。
“希望先生能幫本王,能幫姑姑。”朱厚熜聲音很輕,還帶著孩子的稚氣,但卻莊重非常:“……能幫我大明的江山。”
“小王爺……”蕭載聞言大驚。
卻見朱厚熜向南望去:“有些貪心的人,坐不住了。”
朱厚照深夜推開了尚宮局的門。
粉黛已經靠在屋裡睡著了,裴文德坐在廊下,半靠著看天上的星空。
聽到他的腳步聲,裴文德懶懶轉頭,清淺的笑意爬上嘴角。
朱厚照心底微松,上前去低頭輕吻他的眼睛,柔聲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