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喂馬,怎麼就不能下來了?”
“不不不,”沈慶搖手,一臉苦痛:“我們兄弟幾個打賭你今兒下不……呃不會下來呢,我可是要賠啦!”
裴文德抬刀把這小子揍出馬廄。
沈慶在馬廄外嘰咕:“不行!我賠的錢得讓爺還回來!”
“大慶你給我回來!!”
裴文德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若是這種亂七八糟的賭約讓朱厚照知道……禍害的可是自己。
他摸出兩三碎銀丟給沈慶:“滾一邊喝酒去,別在他面前瞎扯!”
“好嘞!”沈慶樂呵呵跑出去了。
他二人流連與鸚鵡洲畔,也登過黃鶴樓。至於剿匪一事,朱厚照早與陽明先生布置安排得當,自無需他憂心,這幾日捷報傳來,聖上心情大好。
湖廣風情不同於京城,自是江南意味。晚夕漁家女清歌一曲,悠悠揚揚,又有亭臺樓閣倚欄而望者,笑語嫣然。
他二人走在街上,忽的一樣物什砸到了朱厚照頭上。
裴文德下意識要拔刀,可朱厚照細細一看,竟是一方香帕,繡了並蒂雙蓮。
兩人抬頭望去,樓上卻有一女子,輕紗羅裙掩面而笑。
“呀,奴家的帕子掉了,可有砸到相公?”
朱厚照眉眼一挑,輕輕一嗅那帕子:“既是美人香帕,砸到也是緣分了。”
裴文德眼中瞬間一沉,微微一磨牙。
“那奴家賠相公一壺酒來如何?”女子紗袖一晃,半探出窗外。
“盛情難卻。”朱厚照笑答,只瞥了裴文德一眼又道:“奈何內子不準在下受邀,美人,失禮了。”
說著他折過路邊一花,細細包在那帕子裡,又擲回樓上。
女子拈花而笑:“那旁邊的這位相公呢,如此俊朗清秀,想必還未有家室吧?”
“打擾了。”裴文德腦中一片空白,只輕輕一揖,拽著朱厚照的胳膊就離開了。
街上人影越多,朱厚照只被裴文德拽著走,都未注意到背後另有一人,著白衣掩唇而笑。空中似有白鴿飛過,那人身影一閃,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兩人在一茶樓中歇息。
裴文德捏著杯子半晌沒喝一口,終於憋出一句話:“阿照,你可真討姑娘喜歡啊。”
朱厚照自是看了茶館櫃臺後那小姑娘一眼,只低聲問道:“那……討你喜歡嗎?”
裴文德白他一眼。
那沒說的“喜歡”,終究在夜裡說了千百次才算還回。
王守仁幾日後親臨拜訪,身後卻跟著另一人。
興王朱祐杬也是便服,上前跪拜:“臣參見皇上。不知皇上駕臨,臣有失遠迎。”
“皇叔快請起。”朱厚照親自扶他,見他氣色並不甚好,“朕這次微服出巡,並未告知地方,故而皇叔不知道。”他往後看了眼:“怎麼不見熜兒?”
“他平素不愛說話,這兩天又有些小病,便沒來覲見皇上。臣替他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