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
“皇上輕點……”
朱厚照抬眼看著他,舌尖抵住緊咬的後牙,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將紗布打了個結。
裴文德活動了一下手臂,才軟聲道:“我心急中了那孫虎王的計,白害你心憂多日,是我思慮不周……請皇上饒了臣這一次。”
朱厚照見他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那怒意被沒忍住的一笑沖散,可又接著板起臉來:“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裴卿,朕若不去,就你這一把繡春刀,刃都要捲了,要如何制服那熊羆?還是要朕……找到你時只剩……”
朱厚照說道此處閉了嘴,只扭過頭去看窗外。
他們已同王守仁的兵馬走了三四日,前面就是湖廣。可朱厚照還是沒消下怒氣,晚上只背對著他合衣而睡,裴文德只一伸手要抱,他便將他那手打回去。故而裴文德這幾日換了性子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有個人如此記掛他,心裡化了糖一般。
離著武昌府還有一段路,王守仁聽見馬蹄聲近來,他回頭見是那年輕的錦衣衛策馬而來。
“大人,皇上和裴大人走了,下官來跟您說一聲。”
王守仁眼皮一跳一跳,回頭看果然那一白一黑兩匹駿馬沒了蹤影,只得無奈一嘆,又對沈慶說:“你們暗中保護好皇上就是,出了事馬上來找我。”
“是,大人。”
沈慶一笑,調轉馬頭往另一側小路而去。
王守仁心底越發不安。
這個禦前統領裴文德,他多少有些交往,也有頗多聽聞。皇上同他的關系自然心知肚明。與他一處後不同於當年錢寧那般荒唐,政事也拾起不少。但畢竟看得出皇上心有牽掛,更不願待在宮裡,喜好與這裴文德遊山玩水的意味更多。
常年不在宮中畢竟也不是好事。陽明先生打定主意,這一趟剿匪過後,定要拜會一下這位裴文德,還是勸其讓皇上安心政事為好。
朱厚照打了一個噴嚏。
一旁裴文德關切道:“怎麼了?江邊風大,小心受涼。”
他們在黃昏時沿長江而行,直到天下聞名的鸚鵡洲去。此時已是六月時節,晚風愈暖。朱厚照只策馬往前去也不搭話,奈何烏雲踏雪跑起路來並不費力,一時間裴文德仍是緊緊追在身側。
朱厚照心想,就不該送他這馬。
“阿照……”裴文德實在無奈,伸手拉住他的馬。烏雲踏雪不滿的啾鳴一聲。
江遠天闊,疏林點染。漁舟晚唱,歸雁啁啾。
裴文德身上落著晚霞,他將人一把拉過,重重吻上去。
朱厚照一驚,不曉得他哪裡來這麼大的力氣,眼中微閉,卻看到他身後光芒粲然,而另一側的天空隱約星河點染。
他便按著自己的背,不許掙脫。朱厚照一時錯了氣,再分開時,耳尖綴滿了紅暈。
四下風過,鳥雀輕鳴。江畔小鎮人家煙火紅塵悠遠,一瞬間朱厚照不知身在何地,處在何時,己為何人。
“以後,再不會讓你擔心了。”裴文德安然含笑,握緊他的手。
可片刻間,朱厚照把人一同拽下馬,推到一旁樹蔭下,再度吻了上去。
裴文德受不得他軟舌侵擾,斷斷續續求饒。
“……好歹找間客棧……嗯……”
烏雲踏雪與那匹名為玉龍的白馬百無聊賴在江邊啃草,不時幽怨的回頭看一眼,再轉過頭去幽怨的望著江邊,尾巴一甩一甩。玉龍卻是淡然的很,它打量的目光落在烏雲踏雪身上,湊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