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只是西街一條街,多是商鋪並不住人,臨近民居少有殃及。”蕭喚雲安慰道:“救火也很及時,只要爺下旨撫恤嚴查,肯定能……”
“是啊,只是西街一條街,救火也很及時。”朱厚照嘴邊噙著笑意,生生被他嚼出一絲兇狠:“只就跟朕過不去是嗎?”
“裴大人正在查,爺先不要多想。”蕭喚雲轉頭,四下卻早沒了裴文德的身影。“哎?他剛剛還跟妾一起過來的,怎的這就走了?”
聽聞裴文德這個名字,小皇帝的眼神古怪的尷尬一下,轉頭並不見人,朱厚照暗中鬆下一口氣,可還沒沉下去,便生生隔在胸口。
他不見朕。
朱厚照胡思亂想,胸中那一口氣卻是順不下,隔著難受的緊,臉色越發不好看。
“罷了,朕回去了。”他再也無心細看,轉頭就走。可蕭喚雲卻拉住他:“爺不回宮嗎?”
這位皇爺的心思和語氣,她太熟悉了。若他說“回宮”,才是那個紫禁城,可他說“回去”,那便只能是另一個地方。
朱厚照輕輕看她一眼,卻有千斤重似的壓倒蕭喚雲心頭。他掙出手腕,徑自策馬往豹房去。
繞開災民蔽所與半城苦愁,天下之繁華樂趣,便都又在朱厚照手心裡。
劉瑾遠遠迎笑,小跑過來:“哎呦!爺怎的自個來的,也沒人跟著。”說著鞍前馬後的伺候,緊要的跟著迎了進去:“爺,皇庶子給您備了一份禮孝敬您。說是您昨夜不召見,想是哪裡違了爺的心意,他呀,沐浴更衣閉門思過去了。”
“他思個什麼過?”朱厚照好生奇怪,只去見他那禮。
豹房春日暖,錦衣玉體陳。環佩玎璫,雲煙甜香。白綾錦鞋踏上層層鋪就的絹榻,朱厚照身上越熱,解開衣帶,從一旁撈過一妓兒纖細素腰,從她口中討酒吃。
皇庶子錢寧將那倚情樓裡的女子一併接到了豹房中。
胭脂作印羅作紙,宦奴為將妓為妃。
絲竹渲然,另有歌姬淩雲之音,舞娘驚鴻一曲。
朱厚照心底卻越發生堵,嘴角的笑意也冷得很。
“劉瑾,”他身形微微一晃,半抬眼眸:“叫她們退下,把寧兒叫來。”
“爺,奴婢馬上去。”
錢寧早候著,聽著傳召忙不疊松冠解袍,只穿著絲衣薄褲,半束烏發,拎著白玉酒壺輕步走了過來。還未跪叩見禮,就被朱厚照一把拽進懷裡,廝滾在榻上。那酒翻了一身,貼在身上勾勒的清晰。
皇帝身上一股子邪火。
“父皇,今日怎麼這麼急……”
他嬌聲承著潛龍之怒雷霆萬鈞。衣衫褪盡,被撞著疼了些,逼出淚來。
可不知混鬧了多久,渾渾噩噩時,只聽著朱厚照混混含含一聲喚,生生把他從情o欲裡一棍打醒。
“裴卿……”
“父皇,您叫兒子什麼?”錢寧下面緊含著他,愈加痴纏。可那一瞬間朱厚照的目光淩淩一落。錢寧只覺得如冷水澆背,心虛的閉上眼睛,順著承歡。
那目光中的冷意把他刺了個對穿。
皇上與他歡好,不過是洩a火,根本無甚情a欲可言。這讓他從心底覺得恐懼。
皇庶子的身份地位財富,都是他給的。恃寵而驕之人,若有一日得不到這種獨一無二的寵愛,那一切都沒了。
裴卿……是誰……
錢寧眼角微濕,暈睡去前一刻,把這個字死死在腦中過了一圈。
“裴文德,爺昨日遇險,他救駕有功,升做錦衣衛指揮使。”劉瑾撚著金盃,暗室中一盞燭火照著他臉,昏暗可怖。
“昨夜是他侍奉父皇,才沒讓我去的是不是?”錢寧咬牙切齒,一掌拍在桌上。
“還真不是。”劉瑾指尖敲了敲桌子,噠噠碎響:“昨兒爺是一個人睡的。”他湊近說:“可半夜遺了。”
錢寧心頭又嫉又怒:“這個裴文德又是什麼東西,合著吃不到嘴裡的才是最好的,真是好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