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榮明的記憶畫面瞬間片片剝落,潰散開來。朱絳顏指尖泛起紅光,捏訣穩住他的意識,但高榮明的魂魄受過重創,意識已經脆弱到無法再拼湊出有關那個人的畫面,於是畫面一轉,他跟阿拾已經躺在元江城的一處小巷裡。
阿拾在遇見高榮明前便是乞討為生,如今高榮明是魂魄形態,不用吃食,他只要討得不多的食物能勉強果腹就足夠。
養了許多時日,高榮明藉著魂魄裡留下的丞戎的仙力,魂魄總算穩定下來,不至於隨時都要擔心潰散。他能行動時,囑咐阿拾別亂走動,自己去接丞戎回來,便循著記憶去找當時被打入丞戎魂魄的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早已不在山頂的小廟裡。高榮明便藉著小廟當中留下的氣息尋找,總算在元江城一戶姓朱的人家裡找到那個女子。他用迷魂術引出女子,將她引到無人的山林當中,想要將她體內丞戎的魂魄取出。
可他沒有想到,丞戎被釘入碎魂釘,魂魄本就受了傷,被打入那女子體內時無意識地汲取女子的精氣養傷,居然有結胎之兆。
他感到頗為棘手,若強行將丞戎的魂魄取出來,難保不會再次傷到她,而且便是取出來,也沒地方安放。高榮明便放棄取魂魄的想法,渡去些法力給女子,幫她安撫住丞戎的魂魄,他剛恢複力氣,送了些法力之後頭便暈了暈,勉強站起來也沒力氣再把暈倒的女子給抱回去,於是在周圍搜羅來些枯枝草葉,將她蓋在下面,免得有人路過看見一個女子躺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妥當。
等到那女子醒來時,驚恐地發現自己暈倒在荒郊野外,她掙紮著爬起來,身上的衣裳被樹枝劃破也顧不上,倉皇逃回家中。
高榮明見她平安回府,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去找阿拾。
幾個月之後,高榮明再去朱府時,卻發現那個女子身上殘留著濃重的鬼氣,且隱隱有入魔之兆,丞戎的魂魄則不翼而飛。
感覺到高榮明的魂魄有些虛弱,朱絳顏便從他記憶中退出來,高榮明倚在洞壁上,面色有些蒼白,見朱絳顏看向自己,便勉強直起身子,道:“之後我又去過幾次,直到那女子故去我都尋不到丞戎的蹤影,後來我便沒再去了。”
朱絳顏點頭,問道:“你看樣子是近來才受的傷,是與丞戎有關?”
高榮明點頭,面色嚴肅:“那次我去見到帝姬之後,後來又去過幾次,但在帝姬府外遇到那個黑衣男子,被他一劍傷到,便沒敢再去。”
朱絳顏神色有些古怪。
若她沒有猜錯,高榮明在朱府外面遇見的那個黑衣男子不是當初那個,而是容與。容與經常會半夜翻牆去她屋外跟她商談事情,遇見徘徊不散的高榮明也不足為奇。想來容與是把高榮明當做在朱府周圍遊蕩的鬼魂,所以只將他趕走,倒也沒下重手,不然高榮明決計不可能還能在這裡說話。
不過看完高榮明的記憶之後,她便明白為何阿拾要冒死將她打暈扛回來。
想必那回高榮明去見到她之後,回來跟阿拾提過她,阿拾知道朱府裡有一位能操控鬼魂的女子,跟百年前那個黑衣男人所說的一模一樣,便按捺不住去找她。畢竟是那個男人說出的話,阿拾將他恨極,想來關於那個男人一絲的線索也不願放過。
想起阿拾,朱絳顏便道:“是你交給他修煉的方法?他倒是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什麼都不會,起碼能修得容顏不老,想來再過個百年也不是難事。”
高榮明眼底帶了些笑:“是啊,那孩子一向聰明,又吃得了苦,若是有朝一日能見到他登仙,也不枉我在人間停留這麼久。”
聊完之後,朱絳顏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灰塵,遞給高榮明一塊瑩瑩發光的玉牌,道:“這塊玉牌是在佛祖面前開過光的,又在我身邊養了很久,你拿去溫養魂魄正好,還能驅散外頭一些小鬼小妖。今夜我便先回去了,若有事,便去朱府尋我。”
高榮明接過玉牌,這塊玉牌上什麼都沒刻,但入手便能感受到玉牌上瑩潤的佛光,高榮明沉悶的胸口登時好受許多,感激地朝朱絳顏行了一禮:“多謝帝姬!”
朱絳顏揮揮手,消失在山洞裡。
那個黑衣男子藉著高榮明的記憶傳遞給她的資訊跟昭令天妃有關,顯然是在提醒她什麼,她那時候回去查過,不曾查出什麼,如今她還是得想辦法迴天庭一趟。而朱府今夜有百鬼夜行,便是她在被阿拾抗走之前招來喪服鬼護住朱府,也要在天亮前回去處理餘姨娘跟生煙的屍首,免得天亮後引起騷動。
作者有話要說:白:“請問成為玉牌推銷員之後有什麼感受?”
朱絳顏:“我想再去蓮座底下塞幾塊,以後就靠這個拓展養鬼業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