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光籠了白日,層層薄雲堆著,朦煙籠四方天際,涓涓細流瀠風聲,六月十二,人說這是個好日子,皇城裡頭忙得人心惶惶,從四更天開始便是再無停歇。
好容易到了夜半時分,數盞宮燈聚星輝依舊透不過那桂梢一勾皓月泠泠濯濯。眼看著花轎便要到花如錦的未央宮,堪堪落轎,一旁隨行的青兒卻是一個趔趄跌落在地,手邊的酒罈子連帶著我的花如錦的心一同碎了一地,酒香在繁複霞帔的裙裾上勾出個殘缺的圈。花如錦將手中的鴛鴦扇拿下半寸,瞧見了青兒眸子裡是噙了淚水的,似乎有霧氣氤氳,替青兒遮掩了神色。qqne
她仍是側著頭,裙裾上龍鳳繡紋入了眼。花如錦頷首帶笑,小聲說了句:“無礙的,快去重新拿一罈合巹酒來,別耽誤了時辰。”
花如錦溫順得遮掩了盈盈滿眸,懷揣著桃李爭豔,滿襟春風的三分絕色,她望著肅穆的迴廊裡,雕龍畫鳳的柱臺之上層層疊疊的紅綢,那綿延無邊的雙喜,盡是在為她道賀。
今夜是她的婚禮。
她沒有去找父皇據理力爭婚姻自主,甚至都沒有同父皇說自己不願去草原和親的機會,便被一意孤行的帝王指婚給了金科探花郎。都說狀元容易,榜眼難當,最俏不過探花郎,花如錦也不知道是宮裡的流言太盛,還是草原人太狂妄,比起遠走他鄉,至死不能落葉歸根,還是做這金絲籠中的嬌嬌雀來得好些。
帝王指婚,容不得花如錦拒絕,她從未見過傳聞中俊俏無雙的探花郎,初見便是在今夜。
心下躊躇無限,花如錦的面上卻不顯半分,她的髮間鸞冠正戴,鬢旁步搖斜綴,鴉睫投在芙蓉面是疏漏的陰影,很是惹人注目。未央宮裡的賀喜聲不絕於耳,她們拜過天地,拜過帝后,終究是鸞冠碰上了玉飾,驚鴻之間是一曲金玉良緣。
入房中,喜娘的聲聲賀喜裡,她們共飲合巹酒。花如錦的裙裾還帶著幽幽的酒香不散,連氤氳在室內的紅燭都似乎帶著絲縷酒香。
花如錦自顧自地將手中的鴛鴦扇從面上取下,她嬌笑的靨中盛的端的是一世風華,攜著嫣紅的裙襬與金碧的頭面躍入人前,七分自持的驕矜,還有三分女兒家的嬌俏:“夜已深,不知夫君是否是否有所願求?”
這話中帶著引誘之味,花如錦也不忌諱自己即將成為人婦,既然可以留在皇城,這便是她該付出的代價,不過是既來之則安之罷了。
“臣願入朝為官。”
來人朗聲而笑,說的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追名逐利之話,音色卻是讓花如錦有幾分熟悉。
心裡有了懷疑,她這才抬眼細細瞧去,面前的人一身勾纏金絲銀線的婚服,秋水盈盈眉眼笑,是麥色肌膚下的溫潤如玉,是她一見如故的人。
花如錦不禁嘆了聲:“金科探花郎,眉眼間盡是流水清清,原來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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