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竹待那女子走近,施了一禮,道:“花姑娘,我叫莫忘竹,我有些事想告訴你。”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小姐,我是小姐的侍女。”
莫忘竹滿臉通紅,道:“我、我認錯啦,請、請問花姑娘在家嗎?”那女子道:“小姐出門在外,尚未歸家。兩位有何事要告訴小姐,我可以代為轉達。”
莫忘竹聽得花如何不在家中,滿心失望,抬眼一瞧,只覺對方儀態莊正,目光如炬,心中難免緊張,拉了拉衣襟,怯聲道:“是、是關於舒大哥,不,是有關舒雲天舒公子的事。”
那女子一怔,道:“請兩位進門說話。”對身邊丫鬟道:“速去備茶。”她觀莫忘竹神態忸怩,莫長青滿面著塵,本以為是兩個遠行旅客,打聽到花家豪富,來求盤纏或是想借宿,不料對方道出武鳳雛名字,當下不敢怠慢。
花家乃武學世家,時有武林同道造訪,必得按江湖規矩,好生接待。那女子即請二人入內,且行幾步,問道:“小女子蘭韻,敢問兩位貴派何處?”
莫忘竹一慌,正不知如何作答,莫長青淡淡地道:“鄙人姓高名壽,她是我的徒兒。”他聽莫忘竹已自承姓名,以化名相告,再道莫忘竹是自己侄女,未免令人起疑,便改口說是自己徒弟。
高神醫之名,流芳武林,蘭韻一聽,果真肅然起敬,躬身道:“原來是高神醫!請恕蘭韻怠慢!”莫長青點頭道:“久聞‘花苑三芳’之名,蘭韻姑娘不必客氣。”
花家莊在江湖上又稱“花苑”,蘭韻雖是侍女,卻也為花家武學的傳人之一,武林中自有名頭,只是不怎麼響亮。莫長青於武林之事浸淫數十年,焉有不知之理?
蘭韻更是確信無疑,道:“這邊請。”將二人領到莊內會客廳“清芬軒”,恭請入座,丫鬟進門端上茶點。雖然主人不在家,蘭韻亦不敢坐主位,往對面賓位坐下,問道:“高神醫前來,是為了武鳳雛舒公子嗎?”
莫長青擺了擺手,道:“別問我,是我這個徒兒有話要講,問她就成。”莫忘竹臉上一紅,道:“我、我是有話想告訴花姑娘,可她人不在……”
蘭韻道:“這事很要緊麼?還是姑娘信不過我,不肯令我轉告?”莫忘竹除了告知舒雲天去處,更想同花如何講述舒雲天有多麼思念她,望她與舒雲天和好如初。這等言語,卻不好意思給人轉述。
蘭韻見她不說話,只是臉紅不止,也不著惱,轉眼一看莫長青,這人卻閉目品茶,彷彿與自己毫不相干。三人沉默無語,過了一會兒,莫忘竹與蘭韻均覺尷尬。
蘭韻皺了皺眉,忽地心思一動,起身道:“兩位,我家小少爺與舒公子甚為相熟。不如莫姑娘將此事說給他聽,以後再由他轉述給小姐,這樣如何?”
莫長青暗想:“小少爺?難不成是劍仙家的親戚?怎麼從沒聽過?”脫口問道:“你們花家哪來的小少爺?”他語氣隨意,蘭韻卻不敢怠慢,如實道:“那是小姐新收的徒弟。”
莫長青哦了一聲,道:“竟能得劍仙收為徒弟,是誰家的孩子,面子這麼大?”蘭韻微微一笑,不答此問,只道:“高神醫,要請我家小少爺來嗎?”
莫長青斜覷侄女,只見莫忘竹垂首含羞,怕是說不上話,點了點頭道:“有勞姑娘去請他來吧。”蘭韻躬身道:“是,請神醫少待。”轉身欲走,莫長青忽道:“你腳步輕浮,練劍過勤,五臟怕有微損。”
蘭韻身子一顫,駐步回頭。莫長青道:“有紙筆沒有?”蘭韻喜道:“有,請神醫賜教。”說著從旁邊書架上取了筆墨紙硯,恭恭敬敬鋪在案几上。莫長青提筆寫下一個方子,隨手遞給她。蘭韻瞧了一瞧,面露驚喜之色,謝道:“多謝神醫指點!”深深一躬,快步出門而去。
莫長青喝了口茶,笑道:“乖竹兒,在外面只要有本事,人家就敬你怕你。你今後成就必然極高,逢著人儘管使喚,誰也不會惱你無禮。”莫忘竹搖頭道:“叔叔的威風,我可學不來的。”
兩人等了半晌,只見蘭韻帶著一個男孩進到廳裡,向莫忘竹二人一禮,出廳合上房門,示意不聽其秘。莫忘竹瞧這男孩一身白衣,神清骨秀,舉止天然,稍覺親近,笑道:“你就是花家的小少爺麼?”
那小少爺低首道:“不敢。”往對面空椅子坐下,問道:“不知二位有什麼話要同我說?”莫長青心想:“這男娃在花家是少爺,怎麼卻比竹兒還膽怯?”
莫忘竹已然想通,今日正主不在,無法轉述舒雲天相思之況,聞言輕聲道:“小少爺,你認識舒雲天舒大哥嗎?”那小少爺點頭道:“認得,他曾於我有大恩,是我恩公。”
莫忘竹奇道:“是嗎?他救過你的性命麼?”那小少爺道:“嗯,他捨命救過我。”莫忘竹一怔,忽道:“捨命……他總是這樣麼?哎,待我也是,待別人也是……”
回想起當日在那頂鐵轎子之內,舒雲天拼著重傷送來鑰匙,自己還當他輕薄無行,忍不住臉紅微笑,低頭盯著自己雙膝,彷彿舒雲天還靠在上面,一時痴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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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青咳了兩聲,莫忘竹仍未回過神,他不由搖了搖頭,目光一移,衝那小少爺道:“喂,小兄弟,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劍仙都教了你什麼武功啊?”他瞧蘭韻不在場,趁機就要打聽花家的武功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