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無魂這隻手臂上的衣袖鼓了起來,似欲撐裂,驀地大喝一聲,袖子脹勢漸消,另一隻手的袖口卻愈發鼓脹。過了一盞茶時分,那邊袖子鬆軟塌下,舒雲天臉色則變得極為紅潤。
鄧無魂雙手一收,合在丹田之處,張嘴吐出一圈白霧,笑道:“成了。”周鎮、秦虹每人被他抽去了三成內力,元氣大傷,但想到能因此保住性命,皆是轉憂為喜。
鄧無魂道:“七苦之毒一旦散開,遍行血肉,武鳳雛無內功相護,褪毒後神智難以歸正,定要淪為白痴。”秦虹笑道:“正要他變成白痴,才不致洩露秘密。”
周鎮嘆道:“一代武學奇才落此下場,也算是可悲了。”鄧無魂哼了一聲,道:“若無此人頂替,恐怕今日就該你周老弟送死了,何必假惺惺貓哭耗子?”
周鎮聞言大怒,勉強壓制住怒火,乾笑道:“嘿,其實他變不變白痴,都得給宮裡極刑處死,神志不清,倒能死得輕鬆些。”鄧無魂笑道:“這才像句人話。”
秦虹問道:“咱們試試威力如何?”刺殺一事,往往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手,對方有了防備,莫說再溜進宮裡,只怕整個京城都得戒嚴。因此,他二人到底有些不放心。
鄧無魂道:“好。”伸手欲拔針出來,心中略一猶豫,僅僅抽出一半。只聽一聲怒吼,舒雲天雙目頓睜,兩掌如龍,猛從脅下鑽出。周鎮、秦虹大驚失色,瞧掌勢所至,不得不迎擊,急忙揮臂相格。
舒雲天翻掌為刀,連砍兩下,咯嚓聲過,周鎮二人胳膊骨折,忍痛跳向一邊。他擊退周鎮、秦虹,覺察身後還有人在,眼神中寒光一現,掃腿如鞭,往後擊去。
鄧無魂下盤不穩,被他一掃,跌坐在地,舉臂擋在身前,叫道:“把針按進去!快!”秦虹不敢靠近,瞧門口桌子上擱著碗筷,急中生智,抓起筷子擲去。那筷子勢如流星,撞在針尾上,針尖一進,重新釘入肉中。
舒雲天兩眼翻白,跪倒在地,伏在了鄧無魂肩頭。鄧無魂嚇得忙把他推開,罵道:“誰他媽出的餿主意,差點害死了老子!”秦虹、周鎮扶牆坐倒,大喘粗氣,但覺生平大小諸役,以此回最為驚險恐怖。
三人方知武鳳雛名不虛傳,神智喪失之際下,不過被種入部分內力,仍能一招擊潰兩大高手,將鄧無魂逼到鬼門關口。若非針頭只拔出一半,毒素半散半留,只怕太子還沒刺著,三人先玩火自焚,葬身密室當中。
鄧無魂得教主寵信,自身武功也不凡,素來目中無人,今日幾乎命喪當場,好不容易平復震驚,剛想交待幾句,只聽密室門外有教徒稟告:“車馬已經備好,請二位壇主出發。”
卻是周鎮、秦虹提前知會了鄭國泰,鄭國泰派了人來帶舒雲天入宮。鄧無魂擺手道:“兩位快帶了武鳳雛去。記好了,‘種功’只有一個時辰之效,切莫耽誤。”
周鎮奇道:“教主的‘種功’能持續一天一夜,你卻說只有一個時辰?”鄧無魂臉色一沉,怒道:“你他媽散功能散一天一夜?老子又不是種在他經脈裡!”
秦虹忙賠笑道:“武鳳雛如此兇暴,只怕不消片刻,皇宮內就得給他殺成修羅場,一個時辰綽綽有餘啦!”兩人替舒雲天換了一身麻衣,押他出屋上了馬車,帶到東華門外,只見附近人丁稀少,知道鄭家已有人安排好了。
果見四個太監,兩長兩少,從宮門後轉出,飛步迎了上來。秦虹認得兩個年長太監是鄭氏手下,一個叫龐保,一個叫劉成,之前也照面過,將舒雲天送到他們手裡,貼耳說了幾句,告訴了“七苦傀儡針”拔針之法。
龐保笑道:“秦老師,太子這兩日犯了心病,呆在慈慶宮不出,正好辦事。周邊巡護的侍衛,只一個藍大人了得,這人鬥得過他嗎?”秦虹問道:“是‘藍鯊’藍宜準?”
劉成一點頭,壓低了聲道:“就是藍宜準。咱們能耐有限,宮內銅鐵犯禁,只得給他配這個。”身子一讓,後面小太監捧上一根棗木棒。
秦虹心想:“武鳳雛就算赤手空拳,十個藍宜準也不是頭,可有隻木棒,打人總要稱手些。”與周鎮對視一眼,均瞧對方滿頭大汗。兩人雖非自己送死,可是事關重大,都十分緊張。
劉成道:“這人交給咱們,兩位快走,以免有人窺視。”秦虹叫道:“等等。”往腰邊布袋內一撈,捧起一把煤灰,拍在舒雲天臉上,使勁抹了抹,瞧他由額至頸全都漆黑,這才收手。
龐保笑道:“秦老師倒很小心。”當下命倆小太監扶著舒雲天,五人一齊進了宮門。進門不久,就逢著值崗的禁軍,龐保笑道:“董大哥,娘娘想吃棗子了,兄弟帶這果工去御花園,給她老人家打點棗子去。”
那姓董的早給使錢買通,又見五人未攜兵刃,笑道:“後花園有棗樹嗎?公公可真懂娘娘心思。”言罷側身放行。又走片刻,來到個岔口,往西是文華殿,往北正是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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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保想起秦虹叮囑,朝兩個小太監道:“你們帶他向北走一會兒,拔了他後頸的針,即刻趕回我這兒。”兩個小太監不疑有他,點頭稱是,龐保朝劉成使了個眼色,兩人匆匆向西離去。
兩個小太監約行百步,停腳道:“好了。”一個將棗木棒塞在舒雲天手裡,另一個將他後頸的針拔了出來。毒素一入體,便將迷藥盡數壓下,舒雲天登時驚醒,狂意大發。咚咚兩下,手起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