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不是雲,而是密密麻麻、數以億計的毒蟲,是比任何一次都多、都兇猛的一波攻擊!
人群霎時亂成了一團:“火把,快準備好火把!”
“不成!毒蟲太多了,你東西都還沒掏出來,肉就被它們吃光了好嗎?!”
有人急中生智道:“都別愣著了!全部人都進馬車裡,把所有縫隙都堵上!躲起來!”
面對這種無孔不入的對手,聽上去有點兒慫的躲字訣,恰恰是能保住最多人性命的法子。光以馬車的車身就能抵擋掉大部分的攻擊。而且,他們的身上有藥粉的氣味,就算有一兩只漏網之魚鑽入車中,也可以來一隻碾一隻。
人人得令,爭先恐後躲入掩體,唯恐成為被遺留在曠野上的靶子。
兵荒馬亂之中,簡禾一個勾手,將坐在布袋中的阿泫抱入懷裡。布滿鱗片的獸臉緊貼上了香軟的胸口,阿泫的爪子僵硬了。
夜闌雨回眸,一腳踹開了車門,簡禾愕然,只見拴著馬匹的韁繩已被他淩空切斷。
兩個傀儡撲進了車廂,攏緊木門。嗡鳴聲已經到了跟前,狂風驟雨般敲擊著門扉。
被拴在外面的駿馬成了毒蟲們的血肉盛宴,嘶鳴聲沖天。某些馬匹因吃痛而發狂,拖拽著來不及解開韁繩的馬車橫沖直撞。難怪夜闌雨剛才會切斷他們這輛馬車上的韁繩了。
高大的駿馬瞬息化作累累白骨,傾歪的馬車朝著他們這邊倒下,狠狠地撞了他們的車身一下。一時之間,驚叫聲四起,馬車像積木一般就地側翻了過去!
夜闌雨臉色微變,飛速俯身,將簡禾護在了自己的心口與軟墊之間。“喀拉”一下,霜梧被插進木板之中,憑此借力,才沒有被撞飛出去。如同在坐海盜船,簡禾眼冒金星,可強烈的求生欲讓她不忘扒緊了身上人的腰。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又有一輛馬車傾倒,將他們所藏身的馬車撞出了一條足有半人寬的裂縫,冷風吹拂著濃鬱的魔氣呼呼灌入,根本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可以堵住它。
簡禾:“……”
她一口老血竄上喉嚨。這下完蛋了!
兩個傀儡血紅著眼睛,用自己的身體去塞住縫隙,卻也是杯水車薪,很快便被蛀出了一個大洞,毒蟲魚貫而入——
倏忽之間,平地起風。古戰場幽暗的空中催生出了璀璨的烈焰,靜止一瞬,轟然爆發開來。妖異兇悍的魔氣貫上中霄,近在咫尺的毒蟲,乃至零落在沙中的骸骨,都瞬時被碾滅成了灰燼。
簡禾眼前一花,身體被一個東西高高地頂了起來,四周的光線倏然暗了下去。
劫後重生,可耳膜還有點疼,簡禾劇烈地咳了一陣,視線陣陣發黑。夜闌雨將她翻過了身,眼底血絲浮現,道:“簡禾?”
簡禾喘咳一會兒,狂擺手一陣,道:“沒事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頭暈,還有看不清東西了……咦?”
霜梧銀光幽幽,映亮了一小片空間。
簡禾眨了眨眼睛。
她沒有瞎。
環顧一週,他們竟已轉移到了一個潮濕而密閉的陌生空間之中。嗅不到異味,嘈雜的聲音也好似都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裡了。
“這是……你剛才畫了傳送陣嗎?”
夜闌雨動了動身子,牽扯到了腳踝,忍不住皺了皺眉。簡禾怔了怔,腦海中回閃過他剛才蹬著馬車內部的一幕,追問道:“你的腳弄傷了嗎?”
夜闌雨道:“沒什麼,還能動。”
簡禾緊張地阻止了他,道:“好了好了,能不動就先別動了,我們找到出口再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夜闌雨考慮了片刻,神色複雜地牽住了簡禾的手,讓她扶了一把旁邊的牆壁。
所觸之物堅硬而冰冷,簡禾一愣,不可置信地又敲了敲。
環伺在他們身旁的,是長而鋒利、可輕易將人撕成碎片的牙齒。
有人溫柔地將她含在了口中,保護了她。
簡禾:“……”
好了,事到如今,若是還反應不過來,那她就是枉做任務那麼多年了。
她兩眼發直,差點厥過去。
這是什麼官方陷阱,那個人設立得飛起、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三寸釘阿泫……竟然就是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