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信時,就在附近。”
就在附近?
簡禾驚訝。
無緣無故拋下自己在汾嬰的據地,跑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總不可能是來觀光的。難道——夜闌雨也是來湊仙盟大會的熱鬧的?
不過,那天,他也親眼目睹了那個倒賣焚骨石的男人渾身滲血、在日光下融化的慘狀。且他手下馬仔雖多,可基本上,打探訊息都是他親自出馬的,來一趟倒也說得過去。
況且,仙盟大會這種年度盛事,除了收到邀請函的世家與宗派外,一貫都會有不少散修慕名而來、摻上一腳。就算不能進入內場,在潼關待個幾天,總是能探聽到許多第一手訊息的。
簡禾恍然道:“原來你也要去潼關。可我想,那裡應該找不到你願意住的地方。”
夜闌雨道:“為何?”
“你是不是以為潼關居民少,有大堆空置的房屋可以任你挑選?這就錯了。其實,在當年仙魔大戰之後,稍微好一點的地方,十有都被各個宗派、世家劃分為了自家的落腳點。就算他們人還沒來,也不會讓其他散修住的,就算有人提前住進去,肯定也會被趕出來,霸道得很。只有西側的城樓才能讓散修入住,不過那裡條件很差,四面漏風不單止,還得跟人擠大通鋪……”
難以想象夜闌雨這樣的人,會願意跟一群五大三粗的粗莽大漢擠在同一張髒兮兮的席子上,頭對腳睡覺。那些席子估計那麼多年都沒換過幾次吧……
驀然,簡禾的思緒中斷了兩秒。
她剛才在說什麼?
憑借已有的記憶,她能肯定——自己從沒未踏足過古戰場。別說是潼關,就連≈1八八73;隴這個小地方她都沒來過,又怎麼會知道潼關西邊的城樓可以住散修?甚至還知道連裡面鋪了席子,連佈局都依稀能畫出來……
這些詳細到可怕的資訊,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腦海裡的?又為什麼會這麼理所當然、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來?
系統:“宿主,如果你想起了什麼,有可能是因為任務到了終段,你記憶的閘門開始有點松動了。”
簡禾一愣,隱隱有些激動:“你的意思是,這些沒前沒後、莫名其妙的片段,有可能是我丟失的記憶?”
系統:“我無法判定。對一個陌生地方産生了即視感,有可能是因為你親歷過那兒,也有可能是你這段時間日思夜想,對那兒産生了幻想而不自知。”
簡禾眉毛微微一動,沒有作聲。
唉,現在想也沒用。等她去到潼關,親眼看看那些地方跟她想象的是否一樣,不就得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時不時地,就有枯枝不堪積雪的重量,被壓垮在地。山風若鬼嘯狼嚎,活像是恐怖片的開場。
簡禾發愁。
針無兩頭利,她借了這個身體複生,也就意味著永遠失去了傀儡的殺戮天賦。什麼“手撕魍魎”、“腳踢魔獸”是想都別想了,關鍵時刻不拖後腿就該燒香拜佛了。
好在,距離她一米處就坐了個大佬,天塌下來也不用怕。
就在這時,車頂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且沉悶的“咣當”聲,猶如平地炸響的驚雷!
簡禾毫無防備,悚然一震。夜闌雨亦是倏然抬頭。
不知恰好砸到他們的馬車上的是什麼東西,居然把平整的頂部也撞得微微凹陷了一塊!
不祥的陰影籠罩住了簡禾的心頭。
九州的馬車多以堅固且輕薄的材質製作,就連魔獸也不能一口撕咬開來。以這個能砸彎車頂的沖擊力,如果掉下來的是個活物,早該死了。然而,她卻能聽見,就在薄薄的一層頂蓋之外,清晰地傳來了一陣骨節的“咔咔”響,以及濕潤黏膩的爬行聲。
簡禾強自鎮定,可仍是頗為緊張,繃緊了神經。
不論來的是什麼,來者不善。能那麼精準地找上他們,這東西一定已經跟了他們老長一段時間了。並且,在它看來,現在就是最好的下手時機。
系統:“宿主,來者的確不善,請不要離開夜闌雨身邊。”
倏然,窗外有一個腥臭的黑影飛速掠過,濕冷的風隔著簾子拂了她的後頸一下。
白天時可以趴在上面看風景的窗,如今卻好似成了一個地獄的入口,隨時會冒出個東西,把她拖出去分食。
簡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