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遞來求救的書信之前,連老爺對丹暄夜氏也有個基本瞭解,知道他們最擅的是傀儡術。同行之人裡,凡是沒穿棗紅色校服的,肯定就是傳說中的傀儡了。
連老爺自詡眼光毒辣,可都捱到這麼近了,卻還是看不出它們與活人有何區別,會動會說話,眼珠會轉動,肌理也細膩得嚇人。
連府不愧是當地土豪,府邸深廣,裝潢用心。但簡禾卻發現了,不論是廳堂還是房間,都起碼會有一把大刀或長劍懸掛在牆壁上裝飾,不是木頭刻的那種,而是真的金屬道具,有的微微發紅,頗具殺伐之氣。
一問之下,原來這都是連天佑的個人興趣,喜愛從各地搜來無主的刀劍。
據連老爺交代,臨平怪事年年有,而他兒子摻和到這些麻煩裡也不是第一次了。凡是聽到哪兒傳出了妖物作祟的訊息,他就會拉著一幫結識的散修一起去“調查”。
可查到最後呢,這些怪事都被證實了,要麼就是些雞毛蒜皮之事,或是讓人哭笑不得的誤會,不過是以訛傳訛,才傳成了怪事。空有一顆除暴安良的心,卻成了無功而返的常態。
這一次,眾人都以為又會重演一次過往的“聽說有邪祟——真相大白——虛驚一場”的過程,每次都免不了雞飛狗跳一輪,所以根本沒有多問。
哪裡知道,連天佑就這樣失蹤了。
追問過那天與他一同的散修,他們稱:那天本來約好了在城門見面,結果到了太陽高掛,連天佑還是沒現身。他們以為他臨時有事爽約,便沒有帶他,自己動身出了城。線索就這樣丟掉了。
臨平有好幾個城門,連天佑又沒有帶隨從。推來推去,推到最後,根本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甚至連出城了還是沒出城都不知道。足足三四天都沒音訊傳回,人命關天,所以,在房間歇息片刻後,夜闌雨就與簡禾一同動身出府了。
夜家的其餘弟子的房間都關著門,估計是各自出府打探訊息,毫無合作的意識。不過,心要是不齊,合作也沒什麼意義。
系統:“也沒必要,這個根本不算是副本,因為評不上難度。”
置身於人流如梭的大街上,聽著路人的嬉鬧話語聲,簡禾的腳步也輕快了起來。唯一遺憾的是,剛才那個街角的表演的攤子已經散了。
“連大富一問三那不知,連那小公子到底要查什麼怪事也不知道。”簡禾踢了踢街上的石頭,道:“主人,你說我們先去哪裡打聽訊息比較好?”
與夜闌雨相處,本來是很簡單的,只要服從他的命令就好了。可這樣的話,心動數值的進度條恐怕永遠也不可能升滿。道理很簡單——誰會喜歡上一個只聽自己命令、沒有思想的娃娃?
該如何把握“有性格”和“不ooc”二者間的平衡,是簡禾現在最頭疼的事情。
而難上加難的是,在這之前,簡禾曾經與夜闌雨朝夕相對了大半年,很多事都形成了習慣。分開的六年對她來說,真的就是打個噴嚏的功夫。雖然有在剋制,但有時,難免還是會飄出一兩句以前常用的話語來。
夜闌雨站定在街上,抬頭望了眼烈日,淡道:“先去飯館。”
明明沒說喜惡,可他看天時卻習慣性地眯了眯眼。簡禾暗忖:夜闌雨應該是不太喜歡陽光太熾盛的日子的。
簡禾道:“也是。飯館這種地方,客人又多又品流複雜。連家是這兒有頭有臉的人家,一定有很多人知道他們工資失蹤的……呃!”
原來是光顧著說話,一不留神,她的肩膀即被一個迎面而來的行人撞了一下。
夜闌雨身姿挺拔、不動如山。簡禾卻一不留神,根本沒站穩,踉蹌了幾步,連忙扒住了夜闌雨的手臂保持平衡。
向來都不習慣、也不喜歡跟人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夜闌雨一回頭,簡禾立即松開手,示意自己無辜。可稍稍分開片刻,人潮又是一湧,簡禾瞠目結舌,這次是直接一頭撞到了夜闌雨的胸膛前。
那個撞到她的五大三粗的婦人還回過頭來,用不知什麼地方的鄉音訓道:“哎喲,兩個小年輕,莫要在路中心打情罵俏哩!”
如果她知道自己教訓的“小年輕”,只要抬抬手就能把她的脖子捏碎,不知會作何感想。
既然天意如此,簡禾幹脆不放手了,厚著臉皮揪住了夜闌雨的袖子,催促道:“主人,我們走吧。”
二人行來到了一處酒招子迎風招展的飯館,在角落的小方桌邊上坐了下來。
除了愛吃甜這一項以外,夜闌雨的口味其實頗為清淡,至少,簡禾就從未見過他吃湯面上飄過紅油的菜,就連一根辣椒也沒有。
很快,菜就上齊了。簡禾趁機叫住夥計,套近乎道:“這位小哥,我聽說最近臨平發生了不少怪事,你有收到什麼訊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