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夫人就不奢求了,起碼得是個活人,而不是個傀儡啊!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打聽一下,那日npc口中的“那個”到底是什麼了。
昭明嶺的陰雨綿綿持續了半個月,天空終於放了晴。此後,氣溫就要一路上升,熱意抵達一年中的最盛。
與烤炙大地的炎陽一同來到丹暄的,是一張鑲了金箔的信件。
信封鑲金,不用想都知道,寫信人一定非富即貴。
果然,這求助人是平臨城的一位米商,叫做連大富。這連大富也算是當地的著名人物了,二十年前白手起家,因經營得當,成功從守著幾片稻田的村夫變成了一方大戶。可他的獨子連天佑,卻對繼承這份龐大的家業沒有半點興趣,天天嚷著要修道、要禦劍、要獵魔。
世人崇尚仙道,連大富也是。所以,最開始,他對連天佑學仙功也是秉持著支援態度,心道:雖然自己祖上幾代都沒出過一個修士,但看兒子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說不定他真會是個修道奇才呢?
事實證明,連大富完全想多了。須知,天賦這玩意兒,真的很殘酷。有的人流落街頭,未曾正兒八經學過一天的仙功,也照樣能大殺四方。有的人勤學苦練、砸下重金買裝備、拜最好的師父,最終還是一事無成,連仙道的門兒也沒摸到。連天佑就是後者。
見多年無所成,連大富也差不多明白,自己兒子確實不是那塊料,便勸他收收心,回來跟自己學經商。這下輪到連天佑不幹了。吵了幾次,連大富也拗不過他,只能由著他折騰。
沒想到這一放任,就出了事。平臨城近來不太平,發生了幾樁怪事,疑似魍魎作怪。連天佑稱約了幾個道友一起去探個究竟,結果一走就沒了音訊。
連大富心急火燎,四處打聽都沒有結果,而鎮守平臨的世家前不久又搬離了此處。連大富知道兒子的性命拖不起,與其遣人去追,還不如找所及範圍之內最厲害的世家。
所以,這封信才會送到了本來不相幹的丹暄夜氏手中。
隨信而來的,還有連天佑最後幾天用過的衣物。點燃以後,卻未見有紫煙溢位,說明這次背後搗鬼的東西,應該不是蓄謀已久的,甚至不是魍魎。總之,應該不難對付,派幾個弟子過去就綽綽有餘了。
對此,系統連一聲提示都沒有。說不定,這個副本估計連“智障級”難度也評不上,屬於躺贏的那種。簡禾半點都不擔心。
翌日,她就揹著包袱,隨著夜闌雨坐上了連大富準備的馬車,噠噠地朝平臨去了。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三個少年、兩個少女,以及他們的傀儡,合共六個活人,六個傀儡。
車上,夜闌雨昨晚喝了濃茶,沒睡好,在閉目養神。
路上砂石粗糙,趕馬車的人又巴不得飛著把他們帶回去救他家大少爺,車輪轆轆之聲極為嘈雜,有時更會傳來刺耳的拖曳聲。
簡禾托腮,奇道:“主人,這麼吵你也睡得著嗎?”
“離我遠點。”夜闌雨道:“你還想要舌頭嗎?”
這麼兇——簡禾縮了縮脖子,悻悻地挪開了。
不過,說實話,經過了幾天,她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害怕夜闌雨了。畢竟,現在夜闌雨已經把她當成了馬仔,沒有特殊理由,是不會再掰斷她脖子一次的了。
然而,當夜闌雨在睡覺時,又或是睡醒了、還沒清醒時,是萬萬不能靠過去的。因為那種時候,人的本能會壓倒理智。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會惹得夜闌雨暴起殺人。
出發時走得有點匆忙,包袱的帶子還沒有綁好。趁這時間,簡禾幹脆盤腿坐著,把帶子重新解開。
殊不知,馬車恰好一晃,包袱裡的衣服落了兩件出來。簡禾拾起來一看,頓時樂了,回頭小心翼翼道:“主人,你睡著了嗎?”
就算是睡著了,耳邊有個活物在招魂似的喊他,怎麼也該醒了。更何況,簡禾其實說得不錯,這麼吵雜的地方,連靜心都不能,遑論睡覺。
夜闌雨面色不善地睜眼。
簡禾抖開了那件雪白的中衣,獻寶似的展示給他看,嘻嘻道:“上次我不是把你衣服撕了嘛,第二天我就幫你補上了,都沒給你過目一下。我針線活兒還不錯吧。”
那道長長的裂口上,布滿了細密的針腳。而奇就奇在,兩端居然還多了點東西,讓這條長痕看起來像……一條魚骨。
“……”夜闌雨從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誰叫你縫成這樣的?!”
“你不喜歡魚嗎?反正是穿在最裡面的,又沒人看到。”簡禾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自言自語道:“下次縫個別的好了。”
夜闌雨嘲道:“還有下次?你哪隻手扯的,我就先斬了哪隻手。”
簡禾:“……”
她破罐子破摔地腹誹——誰怕誰,反正斬了不也還是要他修,麻煩的人也不是她。
就在這時,馬車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從簾子外傳來:“高人,這裡已經可以看到臨平的城門了,快要進城嘍!”